她方才就感觉奇特了。她的确不认得这男人,但那柄剑却有点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她立即扬了匕首去挡,却看下一瞬,它们一道被魏尝踹来的狼尸撞飞了出去。
她也算反应迅猛,一下偏身躲开了门面。魏尝也到了,右手抬肘一把撞开她,左手佩剑顷刻出鞘,剑锋一侧,斜刺上挑,直穿雪狼咽喉。
魏迟平空比划了一下袖箭的模样:“阿娘手里头是甚么?”
薛璎微微皱起眉来。
薛璎敏捷收拢圈在袖箭上的五指,浑身绷成蓄势待发的状况,同时一眼辨清洞内幕状:男人约莫弱冠年纪,怀里抱了个据身形不过四五岁的孩子,手边搁了柄玄色重剑。
她猛一偏头,见三头健硕的雪狼风驰电掣般跃上斜侧陡坡,朝她地点的这块高地奔来。而她方才怠倦不堪,嗅觉听觉都大大迟缓,竟未尽早洞察威胁。
魏尝心头一紧,浑身的肌肉顷刻绷得硌人。跨坐在他肩头打打盹的魏迟一下复苏,没来得及问,就被他一把丢了下来。
抢先那头来势汹汹,他一个侧滚避开它虎伥,随即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手中剑直劈狼首而下。
三头狼皆是鼻翼翕动,目光灼灼,镇静粗喘着,转眼就到近前。抢先一头直直向薛璎扑来。
绝了后患,俩人才再支撑不住,齐齐瘫倒在雪地上。
他坐在原地歇了歇,然后风风火火提起雪洞里的佩剑,一把扛了儿子上肩:“这下差未几了,走。”
薛璎闻声响动回身,瞥见的便是魏尝像豹子一样冲来的一幕。但是还不及反应,她便已顾不上他。因一声锋利的狼啸穿云裂石,震惊了她的鼓膜。
她对上他的眼神,满腹疑问,却没多余的力量问一个字,目光闪动间,视野偶然落向了身侧的那把剑鞘。
薛璎没听清,倒是他怀中孩子俄然摆脱他大掌桎梏,大喜过望般扭头,接着眼神一亮,踩着他胸膛一骨碌爬起。
“……”不是。
这嗅觉放在狼犬里头不算甚么,放在人里头,便有些了不得了。
“待在这里。”他说完,提剑疾走而去。
刀入肉,狼顿时抽搐起来,嘶嚎着欲将她抛下。她双腿死死扭着狼身不放,边拧转刀柄,绞它背肉。
记起方才那认错亲的孩子,她回过味来,率先开口:“我不认得公子。”
魏尝仰躺在地,喘着粗气偏头看向薛璎。
澎湃的海潮盈满他赤红的眼眶,与他结实若笔刀雕裁的五官格格不入。他张张嘴,模恍惚糊说了句甚么。
那狼似有所料,扭身躲过关键,只叫他在背上挑下一块肉来。
男人神采一青,闷哼出声,神情痛苦地捂紧心口,切齿道:“魏迟……”
薛璎上来后气还没喘匀,便先给那狼补了一箭。魏尝也是一个翻身爬起,挥剑将另一头钉死在地。
她姿势防备,手中袖箭仍直指着他,一面借日头看清,这男人穿了件不敷御寒的玄色薄缯衫,长着副极其凌厉的面孔——鼻梁高挺若垂悬胆,斜飞入鬓的双眉浑似刷漆,棱角清楚的一张脸,独独眼角下边一颗细痣中和了几分张扬的气势。
他的眼仍紧盯着她,里头的意味却几次变幻。起先是些微不成思议,继而添了几分如释重负,再接着……
狼中箭瘸在半道,她飞奔上前,一跨骑上狼背,双手攥着匕首朝下猛地一扎。
魏尝没再禁止,站在原地目送她分开,面前却一遍遍晃过她的面庞。
远处伤了肚腹的那头狼赤红着眼呜嚎一声,乘虚而上。
“皮小子!”他狠狠赏他个板栗,瞧着薛璎拜别的方向眼神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