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曾国藩偶然治事、读书,早迟早晚和赵烈文等人围棋。下棋的时候,偶然会偶尔想起康福来,内心无端冒出一种亏欠的疚意。京师再无首要动静传来,案桌堆积的事情又一桩桩压头,曾国藩自我嘲弄地作了一副春联:赡养一团春意义,撑起两根穷骨头。无可何如地打起精力来办事。
"你这两天跟吉字营的弟兄们话话别,大后天是十五,早晨,我为你在秦淮河上置酒送行。" ****************
"你今下午就在桃叶渡?"曾国藩脸上浅笑着,心想:看不出来,这赵惠甫还是一个风月场中的人物哩!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消楫,但渡无所苦,我自驱逐汝。"在世人的笑声中,杨国栋悄悄地哼着。
"惠甫,你这个点子想绝了!"彭毓橘对着赵烈文竖起拇指奖饰。
"惠甫,这是你批的?"曾国藩扬起《不动心赋》,沉下脸问。
歌声宛转温丽,在柔嫩的水面上飘曳。歌声中,李香君、顾横波、董小宛等人翩翩起舞,河上画舫、两岸酒楼以及站在岸边张望的人们一齐喝起彩来。过会儿,喝采声停,歌声又起:
赵烈文接到号令后不吝工本,日夜筹办。两天过后,桃叶渡一带果然装点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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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走到画舫舷边,对着停靠在中间的一条小乌篷船招招手。乌篷船开过来了,一个十七八岁面庞姣好的女人上来,前面还跟了两个男琴师。赵烈文传命那队金陵八艳划到下流去,让其别人去赏识。
平吴捷奏入甘泉,正赋周宣六月篇。
"大厦"两句诗衍自曾氏《失题四首》之三。原诗为:"金堤旧溃高家堰,复道本年盛昔年。自古尘沙同大难,斯民涂炭岂前缘。沉江欲祷王尊璧,击揖谁挥祖逖鞭。大厦正须梁栋拄,先生何事赋归田?"画舫无声地向桃叶渡划去,秦淮河水逐步由黑变青,由青变蓝,终究出现千万叠闪闪发亮的光波。它从昨夜奥秘的睡梦中复苏过来了,好像由瑶池重返人间,脱掉迷乱心性的五彩轻纱,规复其暖和可亲的本来脸孔。头顶上,朝阳高高地吊挂在金陵城的上空,将它的无穷光芒、无穷朝气送给宇宙。曾国藩走出舱房来到船头,立时被正在兴建中的江南贡院的弘大派头所吸引:数以千计的人在那边忙繁忙碌,壮阔不凡的贡院已初具范围了。望着朝阳下的答复场面,曾国藩的表情蓦地开畅起来。他不由自我责备道:为甚么总要从险恶方面去想呢?眼下本身明摆着是大清朝的第一号功臣,谤■再多,能抹掉霸占金陵的铁的究竟吗?太后再有狐疑,不是已上奏湘军要大范围裁撤吗?汗青上如许决然自剪羽翼的功臣有几个?长毛毁灭了,两江乃至全部东南半壁国土亟待重修,江南贡院能够在本身的手中获得规复,金陵城、两江三省也一样能够在本身的手中获得规复。如果说疆场厮杀、夺隘攻城要靠九弟、雪琴等人的话,那么安邦定国、经世济民则是本身的好处,不必假手别人。而这,又恰是大乱安定后的第一要务!广漠富庶的两江大地,为本身才具的充分发挥供应了杰出的根本。"大厦正欲梁栋拄,悲观何事赋归田"?手无寸权的翰林院学士期间都能有如此胸怀,大功初建、权绾三省的协揆总督反而畏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