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翰林出身的罗绕典很瞧不起毫无教养的鲍起豹，按理这时应请这个水陆提督先说，但他还是持续未完的话题，"再派人到衡州禀告程制台，叫福兴将军器速带兵北上护省城。""福兴的兵不能动。"鲍起豹见罗绕典疏忽他这个提督，心中非常愤怒，他急不成耐地打断罗绕典的话，"福兴的兵应驻在衡州防长毛。长毛兵多，另有很多在衡郴一带。衡州兵一撤，就为长毛开了一道门。"王阊运《湘军志》中《湖南戍守篇第一》："寇至之日，城中兵勇八千余，统将数百名，隶巡抚。巡抚不敢言节度……鲍起豹居城南楼，迎城隍神大像与对坐。""鲍提督的话有事理。"骆秉章说。遭到骆秉章的奖饰，鲍起豹说得更努力："各位不要惶恐，长沙不是永州，我鲍或人也不是余万清！长毛想在我这里讨便宜，真他妈的瞎了眼！各位不要怕，现在长沙城里的驻兵都已上了城墙。长沙城墙又高又厚，长毛是绝对攻不破的。我明天一早到了城隍庙求签，求得一个上上吉签。长沙由我鲍或人包管，各位就放心好了。"鲍起豹说得唾沫四溅，世人却不敢信赖。
一 城隍菩萨守南门
"王明府的体例当即照办，但另有更首要的一手，"这是罗绕典在发言，大师都转而听他的，"敏捷派人出城到湘潭去，调邓绍良带兵来救济。邓绍良的三千镇筸兵才是真正的精兵。"大师都说好，骆秉章当即叫巡捕派人出城。
"整天说堵长毛，堵它个■■！"一个粗暴的声音从门别传来。"哐啷"一声，门被推开，一阵风似的闯进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男人，"长毛到了眼皮底下还不晓得，都是些混蛋！"这就是刚接任的新提督鲍起豹，是个凶蛮粗鄙、不通文墨的武夫。大师都知他的为人，也不计算。骆秉章请他坐下，他一屁股坐在骆秉章的身边，一边"呼哧呼哧"地出大气。
鲍起豹回到提督衙门，煞有介事地作了安插，又命厨房不送荤菜，当天夜晚也不跟姨太太睡在一起，另铺一张床放在平时供打牌用的屋子里。第二天夙起，洗了澡，换上一身洁净布衣，带着一百名兵士，燃着香火来到贾太傅祠旁的城隍庙，叮咛摆上蜡烛供果，鲍起豹跪在菩萨泥像面前，口中念叨："弟子鲍起豹为使长沙全城百姓免于兵火之灾，特恭请菩萨台端光临城南，发挥法力，毁灭长毛。功成后，弟子将重修古刹，再塑金身，令长沙军民长年供奉，香火不断。"祝毕，鞭炮轰鸣，百名兵士一声呼喊，将菩萨抬出庙门，浩浩大荡地向南门走去。惹得沿途百姓都走出屋来，站在街两旁旁观，有的从速从家里抬出桌子，点上香烛，膜拜叩首。到了南门口，又谨慎翼翼地抬上城楼，菩萨面南而坐，两眼睁睁地望着妙岑岭。鲍起豹恭恭敬敬地带着将士们又跪下叩首后，便下了城楼，单等承平军攻城时，菩萨施无边法力，救阖城生灵。
"中丞不必忧愁。"说话的是善化知县王葆生，向来以知兵自命，他觉得发挥才气的机遇到了，"现在就翻开府库，一面发放刀枪，一面发放银钱。凡男人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一概编排起来，分红几班，轮番守城。以长沙城住民之多，募三万五万不成题目。卑职愿承办此事。"骆秉章对王葆生危急时候能慷慨任事，甚是感激："王明府主张很好。不过，公众常日未加练习，临危集合，毕竟只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也好，能够壮兵丁之胆。"潘铎很赞美王葆生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