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焘这几年在广州获咎了乡绅,又与总督毛鸿宾不太和谐,表情不甚镇静,有去官回籍之念,想趁在任时,热热烈闹为儿子办了婚事。客岁,郭嵩焘以老朋友的身份向左宗棠指出,不该该借洪天贵福的事大肆指责曾国荃,并说曾国藩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有大恩于他,但愿他主动与曾国藩和好如初。谁知反倒惹得左宗棠勃然大怒。他决分歧意郭嵩焘把公私混为一谈的说法,不能因曾国藩有恩于己就不指责其弟放走洪天贵福的大错。要说恩德,左宗棠说,他对曾国藩的恩德更大,因而列举了好几条:一,曾国藩的出山是因本督的保举;二,曾国藩在长沙办团练,受鲍起豹、陶恩培等人的欺负,是本督予以庇护;三,靖港之败,是本督力劝曾国藩不要他杀;四,咸丰六年到八年,曾国藩在江西期间,本督为湘军供应饷银二百九十一万五千两。左宗棠愤恚地说,这些大恩大德,曾国藩胜利后只字不提,反而说本督不该该指责老九,是曾国藩先不对,除非曾氏兄弟先向本督报歉,不然,"本督将毕生不睬睬"。
公然,僧格林沁身后不到十天,曾国藩便接到命其星夜出省前赴山东督剿的上谕。上谕并命李鸿章暂行代理两江总督,刘郇膏暂行护理江苏巡抚。
从咸丰三年在长沙办团练算起,到现在整整十四年畴昔了。十四年的烽火生涯使他深深地晓得,在战事上本身实际上是不可的,不要说疆场上的挥戈驰马、身先士卒,他一个文弱墨客底子望尘莫及。这一点,当然不能苛求于带兵的统帅,但如果具有了,如像岳飞、戚继光那样,就能在士卒中更有威望,这且不说了。统帅最应具有的熟读兵法、洞悉全局、知己知彼、多谋善断、上知天文、下识地理、审时度势、出奇制胜等等才气,历次的失利已几次证明本身或不具有,或尚完善。畴昔在翰林院,常感觉本身能够做诸葛亮、李泌一类的人物,现在看来,那真是文人的孟浪。反比如李太白一样,诗文中的豪言壮语横扫统统,古今英杰都不在他的眼里,实在并没有措置世事的才气,乃至于卷入永王造反的旋涡,几乎丢了性命。曾国藩常常想,倘若本身有诸葛亮、李泌、裴度、王守仁那样的统帅之才,金陵早就攻陷了,长毛也早就安定了,用不着比及同治三年。要说本身在这方面另有点好处的话,那就是另有自知之明,重视收罗将才,并罢休让他们去干。前期靠的是塔齐布、罗泽南、李续宾、胡林翼,前期靠的是彭玉麟、杨岳斌、鲍超、左宗棠、李鸿章、曾国荃,特别功庞大的就是本身的这个胞弟老九!他真感激父母送给他如许一个争气的好兄弟!正因为老九的不成消逝的功劳,使得他这个统帅在世人面前保持住了应有的面子。出于感激,在汪陆地等残部毁灭后,朝廷要曾国藩再报一个儿子的经历赐与荫封时,他没有报纪鸿,却报了曾国荃的宗子纪瑞。也是出于感激,他要教诲弟弟读书作文。这半年来,不管事情如何多,精力如何不济,曾国藩对此涓滴不怠。
同治四年蒲月十三日,曾氏上《谨陈筹办景象并请收回咸命折》:"惟节制直、东、河南三省,则微臣不敢拜此宠命。臣以菲材,参司兵柄。江南粗立寸功,皆诸将艰巨百战而成,臣并未躬冒矢石。频叨懋赏,抱惭已久。今则精力弱颓,公事废弛,心神则无端惊怖,多言则舌端蹇涩。自问蒲柳之姿,万难再膺艰巨。"曾国藩的奏请不但未获得朝廷的批准,反而给他一个节制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旗绿各营及处所文武员弁的大权。曾国藩一面上疏推让节制三省之命,一面知君命不能违背,开端调兵遣将,筹办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