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大吃一惊。照会上说,法国的炮舰还在红海,这六艘战舰又是从那里开过来的呢?这些可鄙的洋人,又凶暴又狡猾!
来天津二十天,津案的端倪已完整清楚了。产生在天津的这一桩教案,与产生在江西、四川、贵州、湖南等地的教案一个样,是中国百姓耐久对洋人愤激而成的大变。自从答应洋教在本地传播以来,教堂到处惹事。凡教中犯案,教士不问是非,曲庇教民,领事不问曲直,一概庇护教士。遇有民教争斗,布衣恒屈,教民恒胜,教民势焰愈横,布衣愤郁更甚,郁极必发,则聚众而思一逞。天津教案之以是闹得如许大,洋人死得如许多,美满是因为丰大业先开枪打死刘杰家人的原因。从这两方面来看,曲在洋人,理在国人。曾国藩从这个方面想了今后,又换了一个角度想。
曾国藩想到这里,浑身颤抖,不能自已。他感喟本身命苦,不料老来遭此大难。如果这时仍在两江,或调在除直隶外的任何一省,这类不利的事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来。说不定还能够讲几句面子话,如同二十多年前的家书中所写的那样,奖饰姚莹斩杀英夷为大快民气之事,还送诗给前去福建仕进的金竺虔,鼓励他:"海阪氛正恶,看汝斫长鲸。"当然,现在也能够缓慢给太后、皇上上书,历数洋人之罪,力申民气可用,向洋人宣战,以本身的名誉,说不定太后、皇上也会采取,但结果会如何呢?十年前,朝廷与洋人接仗,大大小小也打了不下百场,但几近无一仗占上风,偶然候看起来是胜利,旋踵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惨败。三十年前的那次烧鸦片烟的战役,给方才进入宦途的曾国藩以深切的刺激,直到明天,他仍然清楚记得。当年道光帝派林则徐到广东去禁烟,又同意他以武力回击英国人的武装侵犯,但厥后仗打败了,道光帝又把任务全数推到林则徐的身上,将他撤职放逐。道光帝号称圣明,颇思有所作为,尚且如此出尔反尔。太后乃妇道人家,皇上为未成年的老练,更不能希冀他们接受开仗后的庞大风险。到头来,本身就会变成把国度推动灾害中的祸首祸首,而国度必然也在人力、财力上接受着大百倍千倍的丧失。
"俄国、比利时、美都城已放出风声,他们将尽力支撑法国、英国的军事行动,要船出船,要炮出炮,要人出人,不达目标,决不罢休。"三口互市衙门对洋人的信息一贯最为通达,而曾国藩本身底子没有这一套班子,他不得不依靠,也不得不信赖崇厚所供应的谍报。"看来对法国以外的那些国度的安抚,并没有起到感化。"曾国藩心想。他的左目又闭上了,重新瘫倒在椅子上,嘴唇动了几下,似要说话,但终究没有说出声来。
法兰西帝国公使罗淑亚、大英帝国公使威妥玛,致清国大学士、直隶总督曾:为照会事。上月贵国天津败类由迷拐人丁、挖眼剖心无稽传闻而变成血腥暴动,我法兰西帝国、大英帝国接受惨痛丧失,举国为之大怒,陆海两军向天子、女王陛下宣誓:不报此仇,誓不为甲士。法兰西帝国海雄号、骑士号、霸王号炮舰,早已集结在大沽,之以是未挺进天津者,盖有所待也。时至本日,一个多月已畴昔,贵大学士来津亦达两旬,贵国所作所为,实令我等遗憾至极。罗淑亚公使代表法兰西帝国所提出的四项要求,未见一项作明白答复。为此,我等受天子、女王陛下之命,特向贵大学士严明提出:贵国必须补偿丧失费五十万两白银,统统凶手当即正法。天津道员周家勋、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实系暴动之主使者,乃祸首祸首,不杀不敷以平我法英两国之民愤,不敷以慰无辜死难教士、贞女之灵魂。为此,特催促贵大学士在旬日内斩杀三员之头以表诚意。另,贵国总兵陈国瑞亦为批示败类反叛之头领,陈国瑞应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