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皞臣现尚在肃中堂家,离济宁前,我收到他的信,信上提及此事。"王闿运拿出一封信来,双手递给曾国藩。龙皞臣信里提到御史董元醇上疏,建议皇太后垂帘听政;还提到恭王赴热河行宫吊丧,并说玄月尾大行天子梓宫回京等事。看来,局势的确越来越庞大。曾国藩沉默了好长一阵子,才渐渐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我朝无太后临朝的先例。""恰是大人所说的,不能行垂帘听政。"王闿运一副正气凛然的姿势,"纵观史册,凡女主临朝,国必大乱,晚生所忧正在此。"在这点上,曾国藩与王闿运所见不异,但他不能像王闿运一样,如此毫无顾忌地直言。须知群情的不是前朝旧事,而是当今太后,稍一不慎,便能够招致奇祸。他思考很久才说:"肃中堂才调,世上少有,有他和其他七位王公大臣帮手,那里还要太后操心。""大行天子临终前授了两颗印信给两位太后,一颗印曰御赏,送给慈安太后,一颗印曰同道堂,送给慈禧太后。大行天子说,此后上谕必须经两位太后核阅,前盖御赏,后盖同道堂,方可收回。"王闿运这几句话,解开了曾国藩心中的大疙瘩。这些日子发来的上谕,上面都盖有这两个印章,他一向不解这是何故。他悄悄地想:大行天子此事办得欠考虑,倘若顾命大臣拟的旨与太后定见相左如何办呢?不料,王闿运把贰心中的顾虑挑了然:"大人,借使肃中堂办的事与太后完整分歧,那就好办,或者太后不管事,只实施钤印手续也好办,但恰好那慈禧太后也有才调,好师心自用,此后有戏看了。"曾国藩的心开端严峻起来,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大事必得圣心独裁才是。太后、顾命大臣共同措置政事,的确会增加很多费事。皇上一贯贤明,为何这事又不贤明呢?
台湾天一出版社《王湘绮传记质料》中《记近代大儒与奇士的王壬秋》里说:"当年王壬秋常常以招考或其他事由遨游京都,下榻法源寺,肃顺素钦其才,乃延揽入其幕中,待以上宾之礼,乃至深夜拜访,筹议奥妙。王草拟的奏折,极得咸丰帝的叹赏。问何故不令退隐,肃顺乃以'此人非衣貂不肯出'。帝乃惯例为之赏貂。""曾氏当时举足轻重,清廷的运气,完整把握在曾的手中。因传王壬秋、胡林翼、彭玉麟都劝其自为。壬秋多次公开进言,'与其出死力替别人争天下,何不本身来创业垂统'?吓得国藩不敢答话,而以指醮杯中茶汁,连写着很多的'妄'字。壬秋只好知难而去。"
"我为他办甚么事?"曾国藩认识到此事非比普通。
"大人,不是晚生危言耸听,朝廷迟早必有大动乱。"王闿运平平和和地说,"大人,有人上折,叫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你晓得吗?" 曾国藩摇了点头。
这时杨载福由湖口来安庆哭临,并与曾国藩道及"载福"二字犯了今上"载淳"的讳,拟改名岳斌。又说邓翼升本姓黄,幼年丧父,随母改适邓氏,遂从邓姓,现已升至副将,例应复姓归宗,请代向朝廷奏明。
"湘军霸占安庆,闿运特来向宫保和九帅道贺。"王闿运仍像当年那样,恭敬而又风雅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