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没了棉袄里子,我还咋穿?但见他说的判定,眼神又严厉,我也不敢顺从呀,只好极不甘心肠脱下棉袄,把内里的白布扒了下来,冷风一吹,冻得浑身乱颤抖,忙不迭地又把棉套穿在了身上。
不等我回过神来,只听三麻子把手里的白布幡呼啦啦高举起来,大声呼喊道:“潍县妙算子,算卦相面,不准不要钱唻……”
而不知啥时,天气已黑了。
我们从逃窜到现在,已走了一天一宿了,这么冷的天,肚子又是空的,累饿困交集,我背着他,感受身上有千斤重,每抬腿走一步都几近摇摇欲坠,喘气声也越来越短促,汗珠子滴在雪地上,似一个个蜂窝。
我蹙了下眉头,又禁不住忐忑隧道:“那,那若给人算错了呢,此人生地不熟的,人家不会揍咱?”
日啊,先前在荒漠雪地里你咋不这么说呢,这刚见着人家了,就吹起来了?
一觉醒来,感受浑身酸痛,展开眼一看,三麻子早醒了,正在守着火堆皱眉发楞。
我把他放下来,呼哧着喘着,顺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道:“三爷,你先在这歇着,我去前面村里讨点饭咱吃。”
我闻声昂首,见前面街北侧,有一个青砖一挂到顶的深宅大院墙,黑漆漆的院门厚重而又油光发亮,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人家。
气的我这个“哑巴”差点跳起来,没想到三麻子比我火气更大,竟一头从驴背上栽了下来。
三麻子转头看了我一眼,道:“醒了?”
莫非,三麻子要忽悠这家?
这就是个村落了。
我觉得他会骂我,但却没听到他吭声,爬起来回身一看,见他仰躺在雪地上,睁着两眼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发楞。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三麻子这么认怂,也就不再吭声,内心的怨气也没了。
就这治谁谁不利的破技术,还敢再去忽悠?
看来,他也没脾气了,我也就势仰躺在他身边,做着长久的舒畅。
我们就顺着街,扛着白布幡,就这么默不出声地走到村庄中间的十字路口。
三麻子俄然小声道:“慢点走。”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靠,这不就是那些走街串巷,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们扛着的白布幡吗?莫非三麻子也要给人去算命?
当时,天已大亮,久违的太阳也出来了,阳光射在雪地上,耀的人不敢睁眼。
我禁不住抱怨道:“三爷,你,你咋不求他们放了驴呀,看你平常一肚子本领,这到了关头时候就……”
他说着,用脚踢了下我的腿,我只好硬着头皮,背着他,向远处的村落走去。
“你咋不求啊?”三麻子火了。
三麻子不吭声了,稍倾,又叹了口气,道:“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跟这些杂种告饶,屁用都不管,惹烦了他们,不定就把咱爷俩当汉奸毙了呢,小子,满足吧,咱能活着过了这道鬼门关,也算老天保佑咱。”
要晓得,他是个向来不亏损的人。我们的财宝都藏在驴肚子里呢,若被扣下,那我们真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这冰天雪地的,乞食都没处所讨去。
我道:“还要给人去治病吗?”
我一听这话,身上仅剩的一点力量也泄了,咕咚一屁股砸在了雪地上。
三麻子说着,连蹦几下跳到我背上,用手一拍我的肩膀:“儿啊,老子今后就全希冀你孝敬了!走!”
“三爷,前面没人家吗?我真走不动了。”我呼哧着喘着,问背上的三麻子。
我背着他持续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艰巨地赶路。
我这口气,仍然成了他的庇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