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给您道贺了!”报喜官人未至,声音先至。
老太太不耐烦得瞪了瞪眼。
苑中的一草一木,乃至屋中的陈列安插都有讲究,这些书香家世的秘闻,浅显人家底子仿不入迷韵。柳家这座宅子应是柳家祖上留下来的,起码有百年之久了,是座宝地。
马车外还是阴雨绵绵。
……“明月照人来……”
小厮和丫环心中都叹道,多知礼数的世家公子一个。
竟有如此偶合的事……
老太太缓缓转眸看向她,木讷道:“我的大四喜呢?”
老太太的捶胸顿足就差演变成泣血。
老太太这头又寻一侧的丫环交代了一声,“打赏的银子备些。”
确认无恙,柏子涧踱步回柏炎身后,朝柏炎拱了拱手。
柏炎放下茶盏,目光迎上屏风以后的身影。
都应是军中之人。
这一报喜,老太太几乎没站稳,赶紧紧紧扶住身边的丫环,叮咛道:“扶稳了,可千万别让人看出我怯场了,老爷子未回,这家中可就得我撑着不是。”
如果高中了,她便是官家夫人,要有官家夫人的秉承,不成像常日在家中这般涣散。
侯爷在,他需确认四周安然。
老太太脚下踟躇,是来寻苏锦的?
老太太咽了口口水,人都有些颤抖了。
……
小厮先前也冲动得忘了说,这才从速应道:“小的帮衬着来给老太太道贺了,六子正领着报喜官正往偏厅这处来了。”
当时,陆朝安尚在身后烦躁不安,他怕声音传到隔壁,便将透光塞住。
好梦里实在也无他,也就是和宋老太太等几个她长年的牌搭子在牌局上,她摸了一手绝世好牌,一起顺风顺水,最后一张牌抹在手中,如果摸成了对儿,胡了便是大四喜啊!
老太太竟也不焦急摸起牌了,而是指腹几次搓了搓,稍许,竟搓出了这牌的纹路来。
老太太还不放心,又叮嘱道:“多备些,不能寒伧了我们致远的颜面,今后还要同在京中,传出去也不好听。”
三月初春,细雨纷繁,烟垂淡淡下的清和寺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清晖。
临到屏风处停下,小厮悄声通气,说客人在问夫人。
柏子涧脑中莫名想,以侯爷的性子,彻夜会不会平空惊雷……
柏炎目光滞了滞,缓缓放下帘栊。
不是京中来的人吗?
偏厅内堂有长官和次座,是正式会客用的,比方家中来了亲眷之类就在长官和次座这里欢迎。别的,偏厅一侧另有一扇六扇屏风,屏风以后另有处凸起的小厅,与苑中的花苑相连。这等高雅之处,才是真正用来号召高朋用的。
俯身脱着鞋袜,身姿文雅而绰约,旁人在一旁说着话,她却文静莞尔,似是鞋袜湿透,略微有些寒意,嘴角悄悄叹了声。
本来阖眸打着盹儿的马车夫忽得便醒了,从速摘下斗笠,连连点头回声,又麻溜跳上马车迎候,不敢怠慢了去。
在远洲,柳家算大师。
小厮笑道,“人家大人都本身说了,哪能弄错!老太太就是报喜官!”
老太太心中都烦了,忍不住啐了一口,不满叨念叨:“有甚么天大的丧事!慌镇静张得做甚么!”
但丫环点头。
这些都叮嘱过了,老太太才挺了挺身子板,又清了清嗓子,在偏厅中等着报喜官前来。
马车上,柏炎一向没有出声,目光淡淡扫过窗,也只要靠近如柏子涧,才较着感受有人神采黑了几分。
慌乱中,老太太想起,似是早前听柳老太爷提及过报喜官一事,如果能劳动报喜官亲身前来,那起码是进士前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