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烦苦衷了?”苏锦转眸看他。
沐敬亭持续道,“宴书臣是个可贵的人才,你若要用他,更不能留安平。安平在,前朝的民气便不死,随时会死灰复燃,宴书臣再执掌大权,你在位时即便可控,你若不在,你的儿孙危矣。上位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毫不能明知伤害还立于高墙之下……”
……
柏炎亦晓得,贰心中拿定的事情就没有旁的转机,鼻尖微微红了红。
安平忽得噤声,只剩抽泣。
安平回身,撩起帘栊往内屋去。
她伸手揽上他后颈,轻哂道,“宴大人,你是想英国公府一门开罪,好让柏炎名正言顺将罪臣之妻赏赐给你,但是?”
“嗯。”他回声。
他看她。
宴书臣已面色惨白。
大监回声退开。
他埋首在她绾起的青丝间,吻上她的修颈,而后是脸颊,额间,双唇……
侍婢入内服侍,见得屋中狼籍,都心知肚明。
怠倦至极,她昏昏沉甜睡去。
安平不敢转头。
宴书臣喉间哽咽出一句,“你已经……不是容家的人了。”
好久以后,沐敬亭早已从御书房分开。
安平更笑,“本来宴大人是说英国公府?”
“陛下还在吗?”苏锦的声音在外响起。
沐敬亭沉声道,“容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容鉴的女儿不成以,安平也不成以……”
他还是早前的宴书臣,为了她不计结果的宴书臣。
沐敬亭伸手制止,“你现在已是殿上,不该再同我施礼……”
“教员。”柏炎上前。
侍婢赶紧下跪。
她轻声道,“我当时在府中,才送走明月和阿照,你亦不在,吃了很多酸梅糖。”
她鲜有如此正式,他伸手揽上她肩膀,“说吧,哥哥吃了你的糖,说甚么都应你。”
安平轻哂,“然后呢?柏炎即位, 会留容家一条血脉吗?”
柏炎上前,“但是早前风大?”
他神采并不好,苏锦徐行上前,没有安慰,也没有扶他起家,只在他邻近一旁落座。
他亦转眸看她,口中的酸梅汤酸酸涩涩,却又带了几分模糊的甜意,似是顺着四肢百骸流进贰心底。
已是入夜,大门敞开,月华铺满了地上。
他揽紧她,“安安……不闹了,行不可?”
他揽着她,很久沉默,好久才道,“能不能改一改性子,就依我一回……”
他欢乐吻她,“安安……”
柏炎噤声。
沐敬亭拍拍他的手,“你有你本身的人生,本身的妻儿,我是风烛残年了,只想找一处清净之地,好好回想早前的人和事,看看是否有遗漏的。阿炎,你从岑岭跌落太低谷,亦从低谷爬起来过,该当更明白教员说的……这些都是支出血的代价才换来的你妻儿安好,国中安宁,切不成因一丝怜悯之心,留藏祸端。”
他攥紧她的手,哽咽道,“不嫌!从你嫁人起,我就没有一日能合眼,我一闭眼,就想起笾城行宫时,你非要去偷禁.书,成果我们二人被锁在暗室里,一整夜只要一个暗格的月光清透,安安……”他徐行上前,从身后揽紧她,“我记得月华清辉,映在你身上的每一处影子;我记得你每一个亲吻,落在我心间的位置;你的每一声感喟,每一处皱眉,我都记得;你的和顺、蛮狠我记得,你咬上我肩头忍痛,我记得,你胡言乱语说今后我们如果生个女儿就叫锦诺,如果生个儿子……”
沐敬亭双腿很早就断了,惯来畏寒,腿上也长年覆了一条薄毯,当下只是摆手,“不是受了风,是我的时候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