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百孝图》的发源有点特别,是因为见了“粤东颜子”的《百美新咏》而作的。人重色而己重孝,卫道之盛心可谓至矣。固然是“会稽俞葆真兰浦编辑”,与不佞有同亲之谊,——但我还只得诚恳说:不大高超。比方木兰参军的出典,他注云:“隋史”。如许项目标书,当今是没有的;倘是《隋书》,那边面又没有木兰参军的事。
研讨这一类三魂渺渺,七魄茫茫,“死无对证”的学问,是很新奇,也极占便宜的。借使征集质料,开端会商,将各种来往的函件都编印起来,恐怕也能够出三四本颇厚的书,并且是以升为“学者”。但是,“活无常学者”,称呼不大冠冕,我不想干下去了,只在这里下一个果断:
不过我还要添上一点C图,是绍也许广记刻本中的一部分,上面并无题字,不知鼓吹者于意云何。我幼小经常常走过许广记的门前,也闲看他们刻丹青,是专爱用弧线和直线,不大肯作曲线的,以是无常先生的本相,在这里也难以判然。只是他身边另有一个小高帽,却还能清楚看出,为别的本子上所无。这就是我所说过的在赛会时候呈现的阿领。他连办公时候也带着儿子(?)走,我想,大抵是在叫他跟从学习,预备长大以后,能够“无改于父之道”的。
不知海内博雅君子,觉得如何?
而中华民国九年(1920),上海的书店却恰好将它用石印翻印了,书名的前后各添了两个字:《男女百孝图全传》。第一叶上另有一行小字道:家庭教诲的好榜样。又加了一篇“吴下大错王鼎谨识”的序,开起首发同治年间“纪常郑绩”先生一流的感慨:
这些《玉历》,有繁简两种,是和我的媒介符合的。但我调查了统统无常的画像以后,却发急起来了。因为书上的“活无常”是花袍,纱帽,背后插刀;而拿算盘,戴高帽子的倒是“死有分”!固然面孔有凶暴和驯良之别,脚下有草鞋和布(?)鞋之殊,也不过画工偶尔的随便,而最关紧急的题字,则全部分歧,曰:“死有分”。呜呼,这明显是专在和我难堪。
我幼小时候,在故里曾经听到老年人如许讲:
我本来并不筹办做甚么跋文,只想寻几张旧画像来做插图,不料目标不达,便变成一面比较,剪贴,一面乱发群情了。那一点本文或作或辍地几近做了一年,这一点跋文也或作或辍地几近做了两个月。天热如此,汗流浃背,是亦不成以已乎:爰为结。
B是从南京的李光亮庄刻本上取来的,丹青和A不异,而题字则正相反了:天津本指为阴无常者,它却道是阳无常。但和我的主张是分歧的。那么,倘有一个素衣高帽的东西,不问他胡子之有无,北京人,天津人,广州人尽管去称为阴无常或死有分,我和南京人则叫他活无常,各随本身的便罢。“名者,实之宾也”,不关甚么紧急的。
除勾摄人魂外,十殿阎罗王中第四殿五官王的案桌中间,也什九站着一个高帽角色。如D图,1取自天津的思过斋本,模样颇标致;2是南京本,舌头拖出来了,不知何故;3是广州的宝经阁本,扇子破了;4是北京龙光斋本,无扇,下巴之下一条黑,我看不透它是胡子还是舌头;5是天津石印局本,也颇标致,但是站到第七殿泰山王的公案桌边去了:这是很特别的。
谁做的《高士传》呢?嵇康的,还是皇甫谧的?也还是手头没有书,无从查考。只在新远因为白得了一个月的薪水,这才发狠买来的《承平御览》上查了一通,到底查不着,倘不是我粗心,那就是出于别的唐宋人的类书里的了。但这也没有甚么大干系。我所感觉特别的,是文中的那“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