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缪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可贵地带了些笑意,侧眼看她,低声道:“娘娘有个好父亲。”
……
北堂缪请他进门,落座看茶,神采自如地问:“不知大人前来,是有何见教?”
“大人言重了。”
头低下去,眼睛还在往中间瞥。
“宫里宫外,想要鄙人性命之人甚多,若不是娘娘羁系鄙人的汤药炊事,鄙人的命,怕是已经交代了。”北堂缪起家,朝定国公拱手,“此一礼,多谢大人育女如此,深明大义。”
沐疏芳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撇嘴道:“殿下在国公府养伤,伤势……不重,你且放心吧,叶将白没有要杀她的意义。”
定国公已经不复来时气势,眼下百感交集,扶着北堂缪坐下,长叹了一口气:“我这女儿,好是好,就是过分惹人谛视,从小到大,来府上告她状的人就没断过,本觉得嫁人了会好些,谁晓得牵涉反而更多……”
沐疏芳吓了一跳,立马站下茶榻,皱眉问:“到哪儿了?”
定国公听得有点忸捏:“这……”
“门……门口。”
北堂缪温馨地听他说话,定国公也像是终究找到机遇倒苦水似的,将沐疏芳从小数落到大,脸上有嫌弃,眼里倒是藏不住的高傲。
昂首望着房梁,沐疏芳在内心暗骂自个儿,送吃的就送,这么多嘴干甚么呢?本来是不放心,以是自个儿给他做碗甜品,搞得现在很想一碗汤扣他脸上。
昂首又拜:“再一礼,谢娘娘劳累。”
活了二十多年,北堂缪一向感觉女子都是赵长念那样的,看起来软软的,眸子里有藏也藏不住的灵动和顺,哪怕穿戴男装,也有别样的风情。
正骂着呢,外头俄然仓猝跑出去个宫女,焦心肠道:“娘娘,定国公进宫来了,正在朝这边来。”
北堂缪思忖:“倒是好久没去给皇妃娘娘存候了。”
北堂缪发笑,一张脸舒缓开,像是雨后初晴云下透光,刺眼得叫人一怔。
此人生得俊朗,端倪自带正气,沐疏才还真不好直接责问他,只委宛隧道:“将军病重,我等未能分忧,非常忸捏,听闻皇妃娘娘近平常在宫中,不知可有帮上甚么忙?”
定国公沐疏才固然疼宠沐疏芳,但到底是个极要面子又呆板保守的人,此番前来,神采非常丢脸,气势汹汹地就闯进了安宁宫。
先前的戾气消逝了个洁净,北堂缪垂眸,低声道:“是我讲错,娘娘息怒。”
北堂缪诚笃地答复:“普通。”
“大人。”北堂缪上前拱手。
“娘娘……”宫女哭笑不得。
她低头,瞧见自个儿穿戴的东西,神采一黑。
以她的行事气势,实在没少被人诟病,但这么多年了,如许站出来为她辩白的,他是头一个。
看看此人,又感觉本身方才委实凶了些,便柔声道:“我让人做了酒酿圆子,将军且归去用些。”
直到遇见沐疏芳,他才发明,本来女子也能够这般……凶暴。并且凶得还挺有理,他没法辩驳。
沐疏芳:“……”
长念醒来的时候,发明自个儿已经回到了国公府,微微一解缆子,身上像是有甚么纱在滑动。
“还好,挺风趣。”北堂缪起家,理了理衣袍,“起码让鄙人晓得,娘娘三岁就不尿床了。”
如许的男人,如何能够讨女人喜好!
“费事归费事,但能有她如许的女儿,老夫很高兴。”说到最后,定国公捏着胡子嘿嘿笑了笑。
“娘娘是大人教养出来的,品性如何,大人还不清楚?”他沉声道,“何故要因别人嚼舌,而责备于无错之人?鄙人磊落,娘娘磊落更甚。放眼天下女子,能如娘娘坚固勇敢之人少之又少,大人难不成要因污泥而弃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