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昂但是立,脊背挺直,虽是僮仆打扮,又有皂纱遮面,然态度却非常洒落。
多数名流最尚白衣,薛允衡也不例外,且这厮还很喜好“负手而立、大袖当风”那一套,宿世秦素曾无数次见过,以是她才将“白衣、薛二郎、负手”都写了出来,就是算准了他这弊端。
她当然晓得这信里写了甚么,这信就是她写的。
不是在向秦素求证,而是在陈述一个究竟。
薛允衡的脚步,终究完整停了下来。
薛允衡的身形,蓦地一顿。
秦素暗道了声幸运。
薛允衡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昂首看去,却见头顶上一面白布酒幡正顶风招展,上头大大的“青梅酒”三字,格外夺目。
她早便晓得,中元十二年秋末,薛允衡远赴江阳郡,期间产生了好几件事,此中一件,便是这“未如清风松下客”的吵嘴官司。
乡居贫寒,秦素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现在虽已十二岁,身形却还是非常单弱,现在扮作少年,便更加显得描述未足、浑身稚气,看上去只要8、九岁的模样。
薛允衡闻言,眼神更加地玩味:“你可知信里写了些甚么?”
四周的女孩子们无不脸颊微红,只感觉这郎君不管说话还是行动,都有种说不出的都雅。
听了秦素的答复,薛允衡未置可否,只悄悄地望着她,狭长的眸子幽如深潭。
薛家势大,不免会有求到门上来的各色人等,在多数时,这类当街自荐之事亦时有产生。只是,那求人的人本身不露面,却叫个才及总角的小儿拦路,此等行动,倒是极其无礼的了。
宿世在隐堂时,三国中各大士族的统统动静乃至于很多秘辛,皆是秦素的必修课目。
“拿来一观。”他说道,语声清悦如山风过耳,极是动听。
薛允衡清幽的长眸里,快速划过一丝冷意。
薛允衡的聪明,她但是早有领教的,此时见他一语道破,心下也不觉有何奇特。
此语一出,四下看热烈的人立时便起了一阵躁动。
他垂眸看着秦素,脸上浮起一个了然的笑:“法术赠言。”
更何况,这小儿虽服饰整齐,可皂纱下暴露的肌肤倒是又暗又黄,一望便知并非士族奴婢,只怕是庶族出来的。
便有一个侍卫受命上前接过信封,挑开仗漆取出信纸,让薛允衡就着他的手看信。
被一个小僮当街相拦,薛允衡明显有些惊奇,垂眸看了秦素一眼。
她本日等的,就是他。
本来,“嗅青梅”竟是这么个意义。
秦素早知会是如此,一面闪身避过,语声却涓滴稳定:“我家师尊有言,郎君岂不知‘未如清风松下客’乎?”
薛允衡清幽的长眸里,垂垂有了一丝玩味。
“未如清风松下客”是薛允衡的一句讥语,听来虽雅,倒是讽刺所谓的汉安县名流孙峻时的,说他还不如一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