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方才那一刹时的情感起伏,她真是不该。
“冯管事辛苦,但是等了好久?”秦素和声说道,将车帘翻开了一条裂缝,赏识着冯德近乎扭曲的神采。
秦素的心底终成平湖,波澜不兴,淡然地望着车外。
很多事隔了一世再去看,实在也没甚么了不起,一如她影象中的青州城,真正步入其间时,亦是平常。既不是大水猛兽,更不是难舍原乡。
丝丝微凉爬上了心头,像是有谁在向她的心口吹着冷气。
她这里车帘一落,车外便是一阵蹄声飒沓。
旧地重来,相去不过数月,却又恍然如隔世相逢,那种感受,奇特而又难过。
秦素自认是个俗人,也只能想出这般俗的体例。
秦素看在眼中,暗自嗤笑不已。
只是,秦府中并无这番气象,故才会有这类堆积闲谈的仆人。
是雨罢,她想,感喟了一声,提起裙摆,跨过了门槛。
她忘了迈步,怔忡地看着那两盏灯笼。
天气阴沉着,像是要下雨的模样,角门外的细巷沉寂无人,门上悬着两盏白灯笼,
如许的味道,她如何会忘?
冯德这时才重视到赶车的阿胜是个生面孔,又问道:“你是何人?阿福呢?”
许是那薛府车马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他俄然便感觉,女郎身上多了些气势,不比秦家几位嫡出的女郎差。
秦素感觉,这青州便如秦家,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繁华已逝、神韵不敷,唯有大要的都丽尚存。
秦素静了一刻,缓声说道:“吾服斩衰,何故留客?”
秦素蓦地转回神,抬手摸了摸脸,摸到了一手冰冷的水意。
秦家最大的依凭,也随之倾圮。
幸亏这体例虽恶俗,结果倒是上佳,冯德那满脸奉承的笑,以及那躬得比以往更深的腰,便是最好的证明。
青州城乃是江阳郡汉安县辖下的第二大城,城门高大,街道宽广,酒楼茶肆,各色店铺,赌坊章台,园林别境。
这番景象,早惊住了前来接车的冯德。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小半个时候后,便停在了秦府的角门处。
他睁大眼睛死盯着秦素的方向看了好久,多次忍不住以袖拭眼,恐怕看错了去。
冯德忍不住又要以袖拭眼了。
前尘旧事,比方云烟。那盏酒,她亦不想再尝。
她有些讨厌地皱起眉头,但是,那微凉毕竟还是漫了上来,不是难受或哀思,就只是那样的凉着,点点滴滴,排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