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转眼便至十仲春，年关已经抵近面前了，然秦府当中却无多少欢乐，仍旧是各处缟素，满天下的凄惶。
若无急事或大事，秦世芳是断不会赶在此时入府的。
秦素心下了然，略略凝神，便提声道：“斑斓，蜡快用完了，你去领些返来。”
看着布帘在斑斓身后合拢，秦素心中稍定。
秦素便含笑点头：“很好，你做得很好。”说着便亲手取了十个钱出来赏了她，“今后再有如许的事，你亦可照此行事。”
阿栗赔笑道：“我不是跟女郎说了么，阿花欠了我五个钱，我先去讨了来，才去了二娘那边。”一面说，她一面便背对着冯妪与斑斓，接连向秦素使眼色。
此时，她倒是至心诚意地感激隐堂了。
这也是隐堂的首要课目之一。
这一日，秦素去东萱阁晨定已毕，因吴老夫人问及薛家的一些事，她便多留了一会，分开时，比平常迟了约一刻钟。
孝期并不好过起年来，本年的岁暮是不成能热烈的了。不过，这却也有一件好处，便是无需繁忙，平素如何，现在还是如何。
但是，旧事早已恍惚，此际回思不过是一团浑沌，并不找出甚么眉目。
秦素眉眼未动，回身持续往前走，袖中的手指却拧起了一道麻线。
只要稍稍暴露一点不对，活生生的人便会立即变成试练的东西，那被千刀万剐而死之人的惨嚎，那中了剧毒之人的翻滚与哀叫，隐堂是向来不会华侈的，总会叫了受训的暗桩们前去观赏。
此事来得实在俄然，她手头得用的只要一个阿栗，便只能先用起来再说。
秦素脑海中现出一个憨憨傻傻的小女人模样，心中直是万分惊奇。
她怔了足足几息方才回神，像是不熟谙似地看着阿栗。
秦世芳竟然来了。
秦世芳可真是忙。先见老母，再见族嫂，却不知她如许吃力周旋，又是为了甚么？
秦素点了点头，伸手向西次间一指：“与我进屋，将二姊姊教给你的话奉告我。”说着便抢先走了出来。
隐堂是个极可骇的处所，他们这些暗桩更是命如草芥，本日还同坐一处习练的人，明日便很能够断臂少腿，或被拉去药庐试药、或被拉去密庐试刀，直至最后成为一具看不出形状的残尸。
秦素比来在向秦彦婉学画，经常相互赠送一些笔砚、画纸之类的东西。冯妪与斑斓瞥眼看过，皆不觉得意。
便在此时，忽见一角裙摆掠过那假山的洞隙，那一身大功丧服显眼至极。
秦世芳来做甚么？
秦素的眉心拧在一处，极力回想宿世此时的事情。
此际想来，若非如此，秦素重生一回，恐怕仍旧会一事无成。(未完待续。)
阿花？东萱阁的扫地小鬟？
她微觉自嘲，启唇笑了一声，复又凝起了神采。
趁着此时屋中无人，阿栗立即抬高声音，又快又轻隧道：“姑太太先和老夫人说了半天的话，又与老夫人同去了东华居。姑太太一起都在笑，老夫人看上去也很欢乐。”
这才几个月，阿栗竟在东萱阁也有了熟人？
阿栗随掉队屋，冯妪恰于此时出去了，外间只斑斓一人，阿栗便以口型比划出了“东华居”三字。
阿栗闻言，神采倒是没甚么窜改，只回声道：“我晓得了，女郎。”
话虽不长，交代得却很清楚，连那母女二人的神采都察看到了，阿栗的表示可谓一个好字。
秦素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没有人勇于尝试他杀。
阿栗睁大了一双圆眼，浑厚的脸上尽是奇色：“还要藏起来么？我还想去东萱阁找阿花说话呢，她恰好欠了我五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