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围坐闲话，团聚守岁。
固然世人极力说些场面话、热烈话，以免冷场，但是，在德晖堂的表里，仍旧覆盖着一股暗澹的气味。
转过正月以后，秦家的大门还是整天紧闭。
大夫人俞氏带着秦彦端与秦彦雅这一双后代，便坐在太夫人身后的一张小圆桌前，母子三人皆是素服加身，一脸的安静。
“子妇，可派人将东花厅扫净了？”吴老夫人淡声问着林氏，一支雕了云头纹的木簪子在灰白的发间闲逛着。
秦素不带任何感*彩地打量了他一会，又转眸去看一旁的秦彦雅。
以往每年此时，府中小辈皆会倾巢而出，插手青州城的岁除傩仪，端是一场热烈。然此时的秦家，除了府门外远远传来的喧哗与欢笑声外，整间府邸便皆笼在一片沉着中，不闻一点笑声。
秦家阖府皆在孝期当中，本年这个年自是不好过得热烈。且孝中过年亦有百般端方需守，事情虽未几，端方却很多，束得人转动不得。
此时现在，这双眼睛正谛视着她远亲的兄长，唇角弯出和顺的弧度。
秦素着意打量着她的长兄与长姊。
秦素净淡地看着这兄妹二人，半晌后，转开了视野。
秦素跽坐于榻上，泯然世人，那厚刘海下的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上座处瞄上一眼。
如此氛围，她实在是怡然的。
秦世芳回府，这在东院算是一件大事，吴老夫人特别慎重，特地叮咛统统小辈皆要早早过来等待，以示对这位出嫁女的正视。
那几日又开端下大雪，青州城中热烈得很，拜年的、赏雪的、去城外赏梅的，爆仗声彻夜不熄。
世人在德晖堂坐着，垂垂地便皆不再出声，每小我的脸上都漾着些许倦怠。
没有人会想到，不过一年以后，夜游最美的青州秦宅，便落空了最大的支柱。
静夜当中、满院白霜。
宿世秦家毁灭之前，秦彦端便病亡了，至于秦彦雅，则是死在了前来抄家的兵士之手，传闻是企图逃窜。
到得腊日这一天，太夫人亲身主持开了宗祠，先是阖家拜祭先祖，再于祠堂外设了香案，拜祭六合诸神。
几位老夫民气疼长辈，便将接下来一应的定省全都免了，只叫世人于房中静养，用心等候年下到来。
北风吼怒着掠过天井，廊下的白灯笼随风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