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6章 【朝廷的衣裳】
云霞染上天涯,天气将晚。
“皇上,臣罪该万死!”温久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而最后的这个“温”,便指的是现在由鸿胪寺卿温久龄挑起大梁的温家。固然人丁之旺、家底之厚,都比不上前四族,可若将前四族比作朝廷的巍峨身躯,那温家便是朝廷的衣裳。
“皇上,”清透的音色,没有任何不安与颤抖地,稳稳传来,“微臣有事启奏。”
可过了一阵,余光里却瞥见,那温舍人还跪在那边。
目光落到温彦之身上,只见那白痴还是庄严地立在屏风边上,定定地看着这边,手上还捏着那只软碳笔。
周福应下,便命人去了。
张尚书伏身:“臣力谏,当抢修,抢凿。”
言下之意,便是丁宁温久龄要应用所长,从中调剂,均衡各方短长干系。
这却让齐昱奇了怪,一个内史府的七品舍人,整天尽鼓捣笔墨,现在竟要置喙水利之事。
齐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赶紧虚扶一把:“温爱卿方立大功,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但是,长年在各国邦交中游刃不足的温大人,此时现在在御前俄然瞥见了本身这不争气的幺儿子,倒是没法淡定了。
呜呼哀哉,我儿要完!
齐昱冷眼瞧着堂下温久龄拜别的背影,再瞧瞧阿谁跪坐在屏风后一向刷刷记录的温彦之,兀自保持着面上温暖的笑,可手中的玉柄软毫却捏得咯吱作响。
如何说得跟朕会吃人似的?
此情此景,齐昱已确然没法将温彦之的各种奇特之事说出口来,只好咬咬牙,临时欣喜道:“温爱卿多虑了,温舍人他……”
温久龄在鸿胪寺卿之位已有十年之久,其才气卓绝之处,便是既能把想要求娶长公主的老高丽国君压服到承诺迎娶宗亲的庶女,也能把闹独立闹得鸡飞狗跳的和伦托与回鹘各部都安抚到归顺朝廷。
周太师摇了点头:自求多福。
“启禀皇上,微臣在殿,闻淮南水事之凶悍,欲呈鄙见。”温彦之虽说“鄙见”二字,身材却不见得有多谦虚,反而愈发笔挺。
齐昱感觉头有些疼。
齐昱心知是母后传闻了本日本身发怒之事,便想扣问些个,但是水患、国库之事顶在肩头,眼下还审着温久龄送来的回鹘各部的细报,江山社稷如一把尖刀悬在头顶上,叫他实在没了胃口。
抢修,抢凿,不是不可。那如果抢修抢凿之时大堤崩坏,搭在大水当中的匠人、工人道命,亦是很大的丧失。
申时的钟敲过,大寺人周福快步走进御书房,说惠荣太后请齐昱畴昔用膳。
前几日另有个郎中被贬去西北养马了。
户部的许尚书适时在前面弥补了句:“禀皇上,估计只需八年。”
他双手天然地垂在两侧,并无任何笏板、提词在前,说出的话倒是字字掷地有声,连句成章:“微臣觉得,水利之修补,莫若改也。改天道,莫若改物造也。淮南江河之弊在于砂石,河底沉沙非人力所能为者,不如以河水自治之,以河水自攻之;洪涝之弊在于水患,水之所觉得患,是谓积水淹田,将夺民生也。若使阡陌、城池足以排水,良田、河谷足以散水,则河堤稍崩,又有何惧?”
一旁的屏风后,温彦之渐渐停了笔,明眸微动,好似思考着甚么。
橘色的落日从他背后打来沉沉的光影,光束感染了他乌黑的头发。他跪在那边,背脊笔挺,肌肤经过晖映,白得几欲透明。
齐昱非常对劲。
……该如何说他好?
都城九坊十二陌,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很多的,可若要说首要到连皇家都要给几分脸面的氏族,却只要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