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好技艺!”杜之仙能被称为江南鬼才,夙来高傲。此时心折口服,茶艺不如她。
“好!”
见他下了树,少女没有再开口,持续埋头作画。
自而后,每年夏季,杜之仙总会再去邓尉山看一看那株红梅。再收一簸箕梅上蕊雪,点一盏牡丹茶,等候她的返来。
大氅的风帽滑落,暴露鸦青色的及腰长发。或许因酒扫兴,她挥手间,点点浮雪自花蕊中弹起,悉数落在一双欺霜赛雪的手中。人如御风而行,裙袂翻飞,斑斓之极。
如此一住便是五天。
梅花之盛莫逾吴中。吴中赏梅,必以光福诸山为最。
“三年后,我出师下山,必去都城寻你。”少女留下了那天所画梅作觉得表记。
杜之仙此时才感觉如梦方醒,脱口说道:“我尚不知你的姓名,家住那边。三年后怎去府上提亲?”
两人并肩赏着那树红梅。酒葫芦摆在中间,兴之所至,各自取来饮上一口。
声音柔滑似出谷黄莺。杜之仙伸出的手僵了僵,心想莫不是行迹透露,被哪家令媛追来了?他谨慎转头,却见不远处有一方平敞的山石。石上铺着白宣,一名少女正在作画。来时转过山岩,眼中只被这一树老梅吸引,竟然没有看到有人在旁作画。看景象,少女在他之前已到了这里。非决计为他而来。
少女面庞温婉秀美,行事却极豪放风雅。收了梅丹青具,仅余一张毛毡铺在山石上,她坐在一端邀杜之仙:“好酒好梅,拜别甚是不舍。天气尚早,不如再抚玩一番。”
每天两人相伴赏雪,喝酒作画,煮茶操琴。人生得一知己,相伴总觉时短。
得他嘉奖,少女脸上出现了羞色。
天气渐晚,雪下得急了。少女便借了他一间草庐暂住。
待少女分开时,两人已是难舍难分。
少女神采绯红,低声说道:“杜郎,莫要负我。三年后都城见。”
少女捋掌大乐:“说的好!我既饮了你的酒,便替你收了这梅上的雪,你再请我饮盏茶如何?”
“我的酒饮完了。”不等他说完,少女喝彩了声,拿过酒葫芦拔了塞子饮了一大口,冲他笑道,“好酒!但是老兴巷那家的三白酒?”
“好梅!”杜之仙大赞,一时候有些悔怨没带画笔,望着那株红梅急步而行,到了树下细细抚玩。心想待回到草庐,定要将此景画上。
他再不动酒葫芦,只盼着这葫芦里的酒永久也莫要有再饮完的时侯。
少女顿脚嗔道:“这几天你都未曾问过我,现在我却不奉告你。”
杜之仙少年景名。十六高中状元。二十岁得了江南鬼才的雅号。京中郡主令媛争相悦之。他亦心高气傲毫不姑息。
杜之仙浅笑道:“不说也罢。我见你收轻雪时身姿盈盈。我便叫你盈盈可好?这一世便只要我如此叫你。”
可贵与一女子相处,对方却无暴露花痴样。杜之仙心动了。
“哎,你可否等我画完再上树去?别坏了我的景。”
杜之仙粗陋的草庐中飘起了茶香。
杜之仙展开画卷,记得当时初遇,浅笑着在画中提下一句:“现在香雪已成海。小梅初绽,盈盈何时归?”
少女的画技不错,画中红梅点点如血,透出一股高傲之意。她画完昂首,看到站在中间的杜之仙,眼神闪了闪,似有些不测能在此碰到如此俊美的男人。她搁下画笔,呵了呵手道:“见你腰间悬着葫芦,但是装着美酒?”
杜之仙目送她踏梅拜别。
赏过梅,饮过酒。
正爬上细弱的枝干,突听到树下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