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同朝为官,多少朝中大员都以看半子的目光看他。杜之仙仁途安稳,模糊已有入阁之势。争来争去,终究官员们都感觉他谁家女儿都甭娶,免得羡煞本身。
一起收雪赏梅,垂垂踏进另一条他未曾走过的路。雪下得紧了,面前一片茫茫雪海,若非暴露雪中的虬枝,他几乎分不清哪是雪,哪是梅。光彩单一,便不成景了。杜之仙端着半簸箕轻雪正待分开时,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红影。
杜之仙回过神,从速放下簸箕,解下酒葫芦双手奉上:“女人若不嫌弃……”
自而后,每年夏季,杜之仙总会再去邓尉山看一看那株红梅。再收一簸箕梅上蕊雪,点一盏牡丹茶,等候她的返来。
可贵与一女子相处,对方却无暴露花痴样。杜之仙心动了。
“哎,你可否等我画完再上树去?别坏了我的景。”
他故乡在扬州乡间。老母亲住风俗了,不肯搬去都城。杜之仙雇了人侍侯,想起邓尉山麓的梅花,萧洒去了姑苏。
一语定情。
沸水入茶,激起层层雪沫,幻出一树牡丹。渐放渐隐,此起彼伏。
杜之仙此时才感觉如梦方醒,脱口说道:“我尚不知你的姓名,家住那边。三年后怎去府上提亲?”
少女半睁沉迷离的眼偏着脸问他:“你端着簸箕是要收梅花上的雪吧?”
他雇人在梅林深处搭了两间草棚。这日,细雪如屑,杜之仙端着簸箕进了梅林。
梅花之盛莫逾吴中。吴中赏梅,必以光福诸山为最。
喜酒之人碰到懂酒之人,杜之仙大喜:“恰是!”
等他定神再看,却又不见。他有些猎奇,摆布无事,便寻着那抹红影的方向行去。
“好!”
少女捋掌大乐:“说的好!我既饮了你的酒,便替你收了这梅上的雪,你再请我饮盏茶如何?”
少女的画技不错,画中红梅点点如血,透出一股高傲之意。她画完昂首,看到站在中间的杜之仙,眼神闪了闪,似有些不测能在此碰到如此俊美的男人。她搁下画笔,呵了呵手道:“见你腰间悬着葫芦,但是装着美酒?”
大氅的风帽滑落,暴露鸦青色的及腰长发。或许因酒扫兴,她挥手间,点点浮雪自花蕊中弹起,悉数落在一双欺霜赛雪的手中。人如御风而行,裙袂翻飞,斑斓之极。
赏过梅,饮过酒。
杜之仙目不转睛。
礼亲王为了宝贝女儿,堂堂一个亲王坐在杜之仙家中耍赖。如果不是杜之仙向先帝求救,差点被礼亲王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抢回家中做了半子。
三年转眼畴昔,她就要返来了。
杜之仙嗅得此婢女气更盛,盈绕鼻端久久不去。心想,如能收得此梅上的轻雪,回家煮一壶好茶,才不虚此此。干脆将半簸箕费了半天工夫收得的轻雪全倒了,攀着枝头一朵朵收着雪。
“美人,美景!”杜之仙第一次变成了呆头鹅。
杜之仙也非拘泥之人,在另一端坐了。
少女嗅着水中婢女,禁不住技痒:“我来煮一盏茶吧!”
“三年后,我出师下山,必去都城寻你。”少女留下了那天所画梅作觉得表记。
少女顿脚嗔道:“这几天你都未曾问过我,现在我却不奉告你。”
正爬上细弱的枝干,突听到树下有人说话。
一葫芦酒少说也有三斤。大半进了少女的口。杜之仙悄眼看她,只见雪也似的脸颊沁出浅浅绯色,鲜艳欲滴,一时候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