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学子纷繁拱手,“方丈客气了。”
“不愧是东海翁张垂白叟的高足,有胸怀,更有才情,兼且写得一手好字,不错不错!”
查公子闻言拿目光直往他身上戳,他便呵呵一笑。
前来插手诗会的文人学子,有如查公子这般动静通达的,早知季大人会来,一见之下,更是强忍了忧色,暗自想要在稍后的诗会上力排世人,拔得头筹。
方稚桐忙与谢停云揖手道:“门生必然尽力以赴,不负大人所望。”
方丈遥遥一指放生池内的水中月,“本年的诗会,便以‘真’为题,以一炷香时候为限,请各位施主做诗一,写在纸上。”
方稚桐及目望去,果见一个富态圆胖的秀才,面有得色地捧了一卷澄心堂的蜡生金花罗文宣纸,谨慎翼翼返回座上。
督学大人并不认得,但是季大人是上过金銮殿的,一眼便认出来人恰是今上。
一旁的方丈也不由得捋须微微点了点头,“风景长似此,那边不为家。美意境!”
“雨后香林好,风吹舞荷前。苍云团十地,青树老诸天。客问放心法,僧参无字禅。若容添懒卧,今古更相怜。诗是好诗,字更是好字!想不到我松江府竟有这等人才!”(注:明陈名夏《雨后》,略改)
“……晚课开端了……”有人轻声低语。
“一种灵根天上来,几人知向此中培?津津买卖无穷妙,叶自阴浓花自开。好诗!好诗!好一个叶自阴浓花自开!”(注:明曾朝节《赠凝斋翁》)
连那站在古松下头的员外老爷,亦忍不住以扇击掌,扬声道:“好诗!美意境!”
季大人冲动得几欲自拜壂上跳起来,但是转而一想,皇上乃是微服私巡,倘若他当众戳穿皇上的身份,恐怕惹得万岁不喜,只能哑忍下来,稍后见机便宜行事。
督学大人代表季知府为本次诗会表示优良者颁笔墨纸砚等奖品,又格表面扬了谢停云与方稚桐。
知府季大人本日也是便衣简从,道袍丹舄,一副夷易近人的打扮。督学大人自是早得了季大人授意,做轻简打扮。
世人用了知客僧奉上的清粥与白面花卷,又等了一炷香的时候,方丈法扁王大师,与便衣前去的松江知府季大人,督学大人相偕而来。
查公子虽则眼馋那上好的澄心堂宣纸,但见月上中天,谢停云出来的实在久了,又只在寺里吃了顿极平淡的斋饭,担忧他体力不支,遂发起:“我们这就送谢贤弟归去罢,免得谢老夫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