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好这胖小子么?</P></DIV>
有寺内的知客僧及小沙弥搬了蒲团来,一一摆放在塔前,又在上主位摆妥三张拜壂,最后抬上条几来,摆放成一个“口”字。
三人依宾主落座,方丈悄悄一扬手,场内藐小的扳谈声便戛但是止。
这边一问一答,看得四周未能拔得头筹的学子们羡慕不已。
高悬的日头已然偏西,夕阳将圆应塔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青石空中上,下午的余热尚未散去,但傍晚的冷风已教人浑身舒爽起来。
方丈须眉如雪,神采平和,穿一件青绦玉色法衣,足踩宕口蒲鞋,通身带着一种悠然安好的气味。
“老衲欢迎各位施主光临本寺。本寺一年一度的月望诗会,不序齿龄,仅以诗会友。具务简素,还望各位施主包涵。”
员外老爷一扬手中折扇,矮瘦子马上噤声,随老爷一道望着场内一众学子。有人已埋头奋笔疾书,亦有人仍在冥思苦想。
谢停云略加思考,便就着书僮早已磨好的墨,在纸上挥毫一气呵成。
“一种灵根天上来,几人知向此中培?津津买卖无穷妙,叶自阴浓花自开。好诗!好诗!好一个叶自阴浓花自开!”(注:明曾朝节《赠凝斋翁》)
四人结伴绕过正殿,来到禅寺背面的圆应塔下。
季大人闻声,隔着人群遥眺望去,只见月色中,一个严肃的身影站在苍松之下,身后伴着一老一少两个主子。
查公子见他神采惨白,那一肚子的抱怨刹时便都散了,“哎呀,谢贤弟不必自责。起码我们占到了坐位不是?总比连坐位都抢不着,只能站着好了不知多少。”
“想不到卖茶小娘子家的胖小子,倒也有点学问,竟也让他入了十佳。”
世人用了知客僧奉上的清粥与白面花卷,又等了一炷香的时候,方丈法扁王大师,与便衣前去的松江知府季大人,督学大人相偕而来。
季大人在一旁浅笑拈须问:“今科可筹算入闱?吾与督学大人极看好二位,为我松江学子争光啊。”
连那站在古松下头的员外老爷,亦忍不住以扇击掌,扬声道:“好诗!美意境!”
方丈浅笑,持续道:“各位施主,今晚夜色恼人,倒叫老衲想起北宋时的大文豪东坡居士来。他曾于庐山西林寺,写过一《题西林壁》。”
查公子虽则眼馋那上好的澄心堂宣纸,但见月上中天,谢停云出来的实在久了,又只在寺里吃了顿极平淡的斋饭,担忧他体力不支,遂发起:“我们这就送谢贤弟归去罢,免得谢老夫人担忧。”
倏忽寺内传来集众的板声,划破禅寺上空灿艳的霞色,随风送出世人耳中。
霍公子小扣他肩膀,“方贤弟莫混闹。方丈大师每年出的题目都不不异,便是这时做了,也一定切题。”
在场外一棵苍松下头,方脸浓眉,直鼻阔口,留着三绺长髯,身穿褐色员外袍的中年人合扇抚掌一笑,“江老儿,想不到这松江府另有这等风雅的风俗。”
自有寺中和尚前来一一收了诸人的诗作上去,交由季大人与督学大人阅评。
场内顿时温馨下来。
暮鼓晨钟之间,寂静的梵呗声回荡在暮光里,垂垂抚平氛围中的暴躁不安,一众文人学子渐次安然安静下来,或坐或立,聆听古刹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