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找着了吗?”钱昭扫了眼小圆,她便低头退到角落。
就这么几十个字,反几次复看了数遍,完了将那信纸贴在胸口轻抚着,仿佛能把心头的蠢蠢欲动给熨平了。
“哦,甚么大事儿?”钱昭问。
多铎单手支着脑袋,靠在榻上百无聊赖,瞧侍女小圆玩弄锡盒,招手问道:“哎,你过来。做甚么呢?”
“在聊甚么?”钱昭带着牧槿进了房来,她已换了象牙色家常袍子,发髻散下来松松结成辫子。
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攥着,道:“你究竟想如何?”
她越是如此,贰内心只要更恨,甩开她掉头就走。
他喘着粗气,瞪了她好一会儿,起家把她从榻上抱起来,抵着额头道:“准是在这儿吹了风,受凉了。”
多铎道:“今儿得早些睡,明早另有大事。”
她昂首望他,目光如水,他捧着她的脸便往那微启的唇亲了下去,她双手按在他胸前,沉浸回应,在稍稍分开时,仍不舍地偎近。多铎爱极了她半梦半醒间的迷恋,吮着她的唇瓣喃喃道:“昭昭,你真能要我的命……”
钱昭闻言一震,生生将那几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下去,低头窝在他胸口调匀呼吸:“该睡了,明儿还夙起。”
盒盖一开,他便嗅着满室香气,问道:“这是甚么香,点来驱虫么?”
这日傍晚,泰良递来她的一封信,他忙不迭拆开,只见内里用满文写了半页:“多日未见,肩上还疼么?迩来园里石榴熟了,白皮红子,鲜甜多汁,也试着浸了果酒,不知滋味如何。若得闲时,无妨将十两带来,当日所诺,不成轻悔。”
小圆将锡盒捧上,道:“回王爷,福晋要奴婢挑块香。”
钱昭给他翻着袖口,随口“嗯”了一声。
他走畴昔,在她身边侧躺,将她搂到怀里,轻问:“如何还不睡?”
多铎这时方重温昔日缠绵的甜美,怎肯就此罢休,捏着她的下巴复又吻上去,发觉她咬着牙关,便道:“张嘴。”
半夜翻身,一探手却捞了个空,多铎随即醒转睁眼,身边席上只要混乱薄被。他坐起听了一会儿蛙鸣虫唱,也不喊人,掀被下床,赤脚踩在满铺的木地屏上,挑起槅门上的青纱帐幔,便见钱昭靠着引枕,俯卧于窗前榻上,一手支着下巴,仿佛在欣弄月色。一头长发因编过辫子而有些卷曲,如波浪般披垂下来,几近长及脚踝。
“唔。”多铎抚着下巴,在那锡盒里翻找起来。
小圆瞅着他神采道:“嗯……今儿是福晋……”
第二日寅时不到,钱昭就唤他起来。
她勾着他的脖子道:“嗯,睡一早晨就好。”
多铎在她手心塞了一枚带金丝的小粒,问道:“像花生不?”又见她颊边贴了一绺碎发,茸茸蜷曲,非常敬爱,忍不住伸手帮她拨到耳后。
多铎坐起来,伸手揽她,回道:“没甚么,给你找扇坠儿呢。”
钱昭双手捂上他的脸,轻道:“别闹,我头有些疼……”
“你躲甚么?”他盯着她冷冷问道。不是没有发觉她的疏离,原觉得不过是久别相逢的不适,相处几日就好了,不料竟更加冷酷。
钱昭垂眸,为他整了整朝珠,道:“进城路程不近,别误了时候。”
小圆一向记得牧槿的叮嘱,终究逮着机遇,便道:“王爷,福晋本来让早晨做面的……”
小圆答道:“是伽南香,不焚着用。福晋说找一块模样风趣的坠在扇上。”
“头还疼么?”他伸出一指碰了碰她的蓝宝耳坠,问道。
榻上的小几搁着盏琉璃灯,因灯罩通透,最是亮光,院里的小虫飞扑而至,却都被精密的窗纱挡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