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为何道这两桩故事?只因亦有一人曾还遗金,厥后虽不能如二公这等大富大贵,却也免了一个大难,享个大大师事。恰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统统祸福,自作自受。
淮西荡定功英伟,身系安危三十年。
且说施复回到家里,浑家问道:“为甚么去了这大半日?”施复道:“不要提及,将到家了,因着一件事,复身转去,担阁了这一回。”浑家道:“有甚事担阁?”施复将还银之事,说向浑家。浑家道:“这件事也做得好。自古道:‘横财不富命贫民。’傥然命里没时,得了他反生灾作难,到未可知。”施复道:“我正为这个原因,以是还了他去。”当下佳耦二人,不以拾银为喜,反以还银为安。衣冠君子中,多有见利忘义的,不料愚夫愚妇到有这等见地。
只见火食辏集,语话喧阗,甚是热烈。施复到个熟悉里手来卖,见门首拥着很多卖绸的,屋里坐下三四个客商。仆人家贴在柜身里,展看绸匹,估喝代价。施复分开世人,把绸递与仆人家。仆人家接来,解开承担,逐匹翻看一过,将秤准了一准,喝订代价,递与一个客人道:“这施一官是忠诚人,不耐烦的,把些好银子与他。”那客人端的只拣细丝称准,付与施复。施复本身也摸出等子来准一准,还觉轻些,又争添上一二分,也就罢了。讨张纸包好银子,放在兜肚里,收了等子承担,向仆人家拱一拱手,叫声有劳,回身就走。
且说嘉靖年间,这盛泽镇上有一人,姓施名复,浑家喻氏,伉俪两口,别无男女。家中开张绸机,每年养几筐蚕儿,妻络夫织,甚好度日。这镇上都是温饱之家,织下绸匹,必积至十来匹,起码也有五六匹,方才上市。那大户人家积很多的便不上市,都是牙行引客商上门来买。施复是个小户儿,本钱少,织得三四匹,便去上市出脱。一日,已积了四匹,逐匹把来方方折好,将个布袱儿包裹,一径来到市中。
裴度走向前问道:“小娘子因何恁般啼泣?”那女子道:“妾父被人陷于大辟,无门伸诉。妾日至此恳佛阴祐,克日幸得从轻赎锾。妾家贫无措,遍乞高门,昨得一朱紫矜怜,助一宝带。妾以佛力而至,适照顾呈于佛前,顿首伸谢。因赎父心急,竟忘收此带,仓忙而去。行至半路方觉。吃紧赶来取时,已不知为何人所得。今落空这带,妾父料无出狱之期矣!”说罢又哭。裴度道:“小娘子不必过哀,是小生收得,故在此相候。”把带递还。那女子收泪拜谢:“叨教姓字,他日妾父好来伸谢。”
还带曾消纵理纹,返金种得桂枝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