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吃了一惊,怕有累及,急要逃去。侍儿道:“莫怕,莫怕!”怀中取出一包红色有光的药来,用小指甲桃些些弹在头断处,只见头渐缩小,变成李子大。侍儿一个个撮在口中吃了,吐出核来,也是李子。侍儿吃罢,又对墨客道:“主母也要郎君替他报仇,杀这些恶少年。”墨客谢道:“我如何干得这等事?”侍儿进一香丸道:“不劳郎君脱手,但扫净书房,焚此香于炉中,看卷烟那边去,就跟了去,必定成事。”又将先前皮袋与他道:“有人头尽纳在此中,仍旧随烟返来,不要惊骇。”墨客依言做去,只见卷烟袅袅,行处有光,墙壁不碍。每到一处,遇恶少年,烟绕颈三匝,头已自落,其家不知不觉,墨客便将头入皮袋中。如此数处,烟袅袅返来,墨客已随了来。到家尚未三鼓,恰如做梦普通。事完,香丸飞去。侍儿已来取头弹药,照前吃了。对墨客道:“主母传语郎君:这是畏关。此关一过,办理共做神仙便了。”厥后不知所往。这女子、墨客都不知姓名,只传得有《香丸志》。

那贾□□的,与崔慎思妾差未几。但彼是余干县尉王立,调选流落,遇着美妇,道是元系贾人老婆,夫亡十年,很有家私,留王立为婿,生了一子。厥后,也是一日提了人头返来,道:“有仇已报,立即离京。”去了复来,说是“再乳婴儿,以豁离恨。”抚毕便去。回灯寨帐,小儿身首已在两处。以是说“贾妻断婴”的话,倒是崔妻也曾做过的。

念珠取却犹为戏,若似车中便累人。

那三鬟女子,因为潘将军失却玉念珠,无处访寻,倒是他与朋友作戏,取来挂在慈恩寺塔院相轮上面。后潘家悬重赏,其舅王超问起,他许取还。时寺门方开,塔户尚锁,只见他势如飞鸟,已在相轮上,举手示超,取了念珠下来,王超自去讨赏。明日女子已不见了。

那隐娘姓聂,魏广博将聂锋之女。幼年撞着乞食老尼,摄去教成异术。厥后嫁了丈夫,各跨一蹇驴,一黑一白。蹇驴是卫地所产,故又叫做“卫”。用时骑着,不消时就不见了,元来是纸做的。他先前在魏帅摆布,魏帅与许帅刘昌裔反面,要隐娘去取他首级。不想那刘节度善算,算定隐娘伉俪该出境,先叫卫将早至城北侯他。约道:“但是一男一女,骑吵嘴二驴的便是。可就传我命拜迎。”

话说徽州府有一贩子,姓程名德瑜,表字元玉。禀性简默端重,不妄谈笑,忠诚老成。埋头走川、陕做客贩货,大得利钱。一日,收了货钱,待要归家,与带去仆人清算伏贴,行囊饱满,自不必说。自骑一匹马,仆人骑了牲口,起家行路。来过文、阶道中,与一伙做客的人同落一个饭店,买酒饭吃。正吃之间,只见一个妇人骑了驴儿,也到店前下了,走将出去。程元玉昂首看时,倒是三十来岁的模样,面颜也尽斑斓,只是装束气质,带些武气,倒是雄纠纠的。饭店中客人,个个颠头耸脑,看他说他,胡猜乱语,只要程元玉端坐不瞧。

那侠妪的事,乃元雍妾修容自言:小时,里中盗起,有一老妪来对他母亲说道:“你家向来多阴德,虽有盗乱,不必怕惧,吾当藏过你等。”袖中取出黑绫二尺,裂作便条,教每人臂上系着一条,道:“但随我来!”修容母子随至一道院,老枢指一个神像道:“汝等可躲在他耳中。”叫修容母子闭了眼背了他出来。小小神像,他母子住在耳中,却象一间房中,毫不窄隘。老枢朝夜来看,饮食都是他送来。这神像耳孔,只要指头大小,但是饮食到来,耳孔便大起来。厥后盗平,仍如前负了归家。修容要拜为师,誓修苦行,报他恩德。老妪说:“仙骨尚微。”不肯收他,厥后不知那边去了。以是说“侠妪神耳”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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