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 第95章 美人书(2)
蒋生骇惧,疾令诸姬扶上卧榻,连夜延医看视。喉管未伤,犹可疗救,但饮以薄糜,旋即喷出。诸姬再四安慰曰:“娘子若得愈,悉听尊志,当即以肩舆送归尊堂处矣!慎毋自苦。”
据予看来,山阴女之诗,立见甚高;刘夫人之咏,颇多感讽。固然,树高于林,风必摧之。女以才色遇人,为天所忌。血泪墨痕,淋漓馆壁,苟属有情,能不为之于邑!然自三诗传,而此郎几与江妃、汉女并流声于竹素间,即复沦落以怨死,胜彼涂脂抹粉,擅宠昭阳者千万矣!因杨碧秋亦系会稽人,故以李秀载于卷首,亦以见越地之多美色也。
银红衫子半蒙尘,一盏孤灯伴此身。
孟文欣然首肯,驰告二玄。二玄答应,乃嘱侍婢乘间以语碧秋。碧秋立即哭仆于地,哭泣不能出声。二玄再三解谕,而碧秋坚执不允曰:“生为谢家妇,死作谢家鬼。我心匪石,不成转也。”
将及旬余,稍有转机。蒋云甫虽不敢再犯,而切齿挟恨。
是狮是豹无难事,一瓮清冷息焰头。
不是群真遥献瑞,碧天岂肯散琼花。
二玄事急,呼出碧秋,含泪而告曰:“吾意欲令汝伯代偿,则冤业儿吝啬至极,一毛莫拔。若欲典卖服饰,则囊橐已尽。汝但知节操为重,而不知孝敬舅姑为尤重。若肯见依,犹可延我数日之命。如果执意不从,我于今夕当自缢而死矣。”
须天生我非偶然,留与风骚作话头。
碧秋疾忙步出,又问曰:“汝父何名?今可在否?”少年曰:“亡父茂才,归天已久,我乃遗腹子也。”
罗敷有配调如瑟,怎肯临歧怨艳春。
至次日,复嘱四姬勉强安慰,碧秋垂首长叹,寂无一言。至第三日,蒋生乃大设供具,珍庞杂陈,器皿精异,列四姬于两侧,置二席于正南。自坐于左,而虚其右位。乃着群婢扶拥碧秋至前,笑而谓之曰:“卿以绝世之容,误为谢家儿所苦。我今以百金为聘,家颇小康,亦何辱于卿,而卿乃执迷如是乎?今特虚其右席以候。卿若肯允就,宠必专房。设或拗执,可为我站于阶下。”
蒋云甫知事不谐,即令数人坐定催逼,又欲具词控当道。
樽前酒美足婆娑,面似夭桃鬓未皤。
时有谢二玄者,与仲素同庠和睦,是日亦以造贺在坐。询知画上之诗为碧秋所题,便以次子茂才求婚于仲素,而浼季宣作伐。仲素以通家情厚,更见茂才秀雅能文,立时承诺。
次日饭后,蒋云甫盛服而至,笑容可掬。茂才迎进坐定,即问所恳之事。云甫曰:“昨蒙兄命,欲得一二十金。弟思一二十金,何足应兄之急?故特凑下五十两,不拘时月,随便付还,不必言利,亦不消立券。便尊嫂处尚未见礼,故特竭诚奉拜,乞兄请出一见。”
碧秋不待话毕,即抱住大哭曰:“我儿不消远访,我即尔母杨碧秋也。抚汝半岁,逼迫分离。今以何人指导,特来寻觅?”
王氏亦感喟曰:“我已知汝必有冤抑之情,但与我子无涉,何得相累。愿闻其故,仍以娘子送归可也。”
其诗连篇累帙,不过自怨之语,故不备录。
忽值蒋云甫遣人催索,连本利算,该九十余两。二玄惊诧曰:“既有此项买卖,何小儿在日,并不取讨。”其人曰:“现有二大官临终回札,即家主吊奠之日,亦尝微及此事。以是迟缓不即取索者,以通家之谊故也,仍乃以贵冗而竟相忘耶?”二玄沉默久之,乃属其直言请安,以俟迟迟奉楚。自后或旬日,或半月,即遣人坐逼,唠叨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