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哲不便开口, 烫手似的, 仓促把信笺塞给兄长奶娘，含混答：“你还是问二嫂吧。”
“你口无遮拦，闭上嘴！”王氏瞋目而视，揉了揉太阳穴，凝重道：“弘磊在军中多次负伤，我身为母亲，怎能不担忧？虽说‘百善孝为先’，规定守孝三年，但也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衡量之下，折中守一年，有何不当？事关香火，谁会不谅解？”她捻弄佛珠，忧心忡忡，无法道：
“三公子, 老夫人叮咛我甚么了？”潘嬷嬷目不识丁，白盯着信笺半晌，却压根看不懂。
除夕以后，边塞连降大雪，凛冽北风日夜吼怒，直刮到元宵。
郊野农庄房屋低矮，家具陈腐，东屋盘着炕，烧得一室暖融融。
“笃笃笃~”，木鱼声不紧不慢，听之能安抚民气。
王氏压着嗓子，峻厉叮嘱：“仰仗穆老将军关照，郭家在犯人里算安逸的了，你要知好歹，明日起诚恳做活，别闹得特别，制止有损老将军威名。”
郭家大家繁忙，堂屋摆了两桌，食品满满铛铛，虽无大鱼大肉，却色香味俱全，是潘嬷嬷和小桃等人花经心机巧手烹制。
王氏驯良答：“祖母老了，脾胃弱，克化不动那些。乖孩子，你十足吃了罢。”
“少夫人，如何？”潘嬷嬷愈发焦心，不安地问：“莫非长平出了甚么不测？老夫人的身材好不好？”
“嫂子请本身过目。”郭弘哲起家, 一本端庄道：“我清算文稿去了。”语毕, 他见机地分开。
王氏盘腿而坐，神态庄严，戴着褐色抹额，灰白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屯田风吹日晒，劳累之下，养尊处优半辈子的侯夫人黑瘦衰老，但嘴角眉间仍含威。
姜玉姝听得一怔，惊奇昂首，迷惑问：“方大夫，你不是说等开春再翻耕药圃吗？这会子冰天雪地，有甚么可瞧的？”
王氏把木鱼给孙子玩儿，不悦地反问：“你的手没沾过，莫非我的手沾过？巧珍，我恐怕已经提示你一万回了：流犯！流犯！现在郭家上高低下满是犯人，奉旨放逐屯田，你不再是‘世子夫人’了，明白吗？”
与此同时・长平县
“你啊，真应当学学玉姝！”王氏拽了拽棉被，恨铁不成钢，感慨道：“玉姝带着十几人在赫钦，勤勤奋恳，种庄稼获得了歉收，多可贵――”
姜玉姝本来羞怯着，可一听“疆场上你死我活”，心便往下沉，轻声道：“他会安然的，百口都会安然的。”
王氏忙推开木鱼，一把搂住孙子，慈爱问：“哟，这么快吃了饭了？”
“……听，当然听了。”王巧珍到底不敢倔强违背婆母，对付表示：“从明日起，我会极力多织些布的。”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