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素有贤名,得以保全,幽居长乐门,与幼女归德县主相伴度日,巢王妃杨氏却被天子收用,归入后宫。
钟意自幼爱好诗书,越国公宠嬖幼女,常常帮着网罗,崔氏出嫁时也有陪嫁古籍多少箱,大半都给了她,临行前盘点,她的私藏竟稀有千卷之多,钟意一本也舍不得丢,便全都带过来了。
美食不成尽用,猎取过量,反倒不美,她收了杆,正筹办归去,却听不远处马蹄声达达,一向到近前才停下。
她说的是打趣话,玉夏却当了真,细心打量她面色,欣然笑道:“居士气色大好,不输畴前,丧事丧事。”
郑晚庭独自失神,钟意却未看他,而是望向随他同业的男人。
钟意没那么娇贵,但也不想刻苦,待玉秋取了来,便佩带上了。
“啊!”郑晚庭大吃一惊:“如何会?!”
此处景色虽好,却有些偏僻,加上益阳长公主乃今上胞妹,性又喜静,平日也没甚么香客前来叨扰,起居炊事虽有些清简,却也不至于寒陋。
窦太后神情冷酷,置若罔闻,钟老夫人则目露担忧,握住她手,悄悄唤了句:“阿姐。”
“大病一场以后,脑袋也灵光了,”钟意信口打趣,道:“存亡之际,文经有甚么用?还是医典更靠得住。”
安国公府的老太君得了头风,难耐病痛,沈复同祖母豪情深厚,极其担忧,宿世嫁入安国公府后,她为替他分忧,便开端修习医道。
那人一顿,答道:“草木无情,当然也没故意。”
窦太后生有四子二女,现下却只留天子与益阳长公主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伤怀。
玉夏去煮了茶,端着进了阁房,瞟一眼钟意捧着的《金匮要略》,抿着嘴笑了:“居士先前最喜文经,克日如何看起医书来了?”
何皇后脾气和顺,极有贤名,后宫前朝,从没人说她好话。
她自嘲一笑,同林尚宫道别,跟在嬷嬷身后,往嘉寿殿去了。
“哦,”钟意道:“那你大可不必走这一趟了。”
郑晚庭一怔:“如何?”
说是收用,更多倒是摧辱,直到现在杨氏也无封号,同巢王所留侍妾共居一殿,勉强度日。
何皇后是天子原配嫡妻,同舟共济多年,豪情深厚,极得天子恭敬,后宫固然时有新宠,却从没人能超出中宫。
“真是好孩子,”窦太后的手掌干瘪而暖和,拉着她在身侧坐下,顾恤道:“我前阵子病着,也不晓得这事,今早听宫人说,还当是在诓我,叫你祖母入宫一问,才知是真的。”
“既然如此,”钟意问:“来此有何贵干?”
钟意头也没回,反问他:“尊驾莫非食素吗?”
“太后请怀安居士入宫,”内侍谨慎答道:“应是居士在侧。”
宿世钟意死的时候,太子已经被废,李政入主东宫,她也做了太子妃。
钟意在内心叹口气,面上不显,上前施礼。
心中感慨,她面上却也未曾透露,窦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亲身来迎,口中笑道:“县主也在宫中,见了居士,必定欢乐。”
“沈复沈幼亭,”他悄悄道:“居士有礼。”
……
两人正谈笑,却见玉秋自外间入内,轻声道:“居士,太后娘娘召见,马车正在观外等待。”
“外边太阳有些晒,居士还是佩上帷帽为好,”玉夏取了钓竿,玉秋则去箱笼中翻找:“若晒伤了,不知要多久才气养返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