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一把抓住了封野的手:“主帅如有闪失,则群龙无首,还谈甚么一往无前呢?将军气盛,也要为将士们着想,切不成再如许涉险了。”他部下用力,捏得封野手骨都在作响。
医官获得封野首肯,退了下去,燕思空悄悄捏着细如牛毛的银针,低声道:“有点疼,忍一忍。”
他阅人无数,但像封野这般的少年豪杰,平生仅见。
燕思空挨着封野,目光远眺:“提及守城,我也很善于。”
“本日是情势所迫。”封野抬起手,遥遥指着虚无的火线,面前仿佛呈现了不久前那狼籍的谷地、狭小的隘口和堵塞于前、层层叠叠的敌军,“是人都畏死,若我不身先士卒,将士们怎能一往无前。”
封野略一思忖,便道:“薛将军,可否留我与燕大人四周看看?”
燕思空站在一旁,悄悄看了封野好久,看着封野年青的身材上竟清楚可见数刀新老疤痕,看着他眉头深蹙,嘴唇紧抿,额上遍及一层细汗,哑忍着痛苦,而目光始终定定地望着火线,一声也未吭。
封野凝神看着燕思空,那当真存眷的模样也都雅得紧,他悄声道:“空儿,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与我上疆场。”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他常常感到压抑难忍时,总想与封野透露些甚么,这是一小我信赖、依靠别的一小我的征象,而他不能、也不需求,以是他硬生生将那倾诉的欲望再次扼杀于腹内,声音也敏捷规复安静:“以是,我也善于守城,你我联袂,定能叫那叛军半步难进。”他言毕,回身拜别。
“我不信,即便有人学问在你之上,也不会有你的才情,也不会像你如许……”封野动情地望着燕思空,用极低地声音说道,“如许让人沉迷。”
岳阳已经接到探报,叛军距此不过两三日路程,他们也只是险险提早,听来叫人捏了一把盗汗。
“燕大人也通医术?”
燕思空淡道:“你太高看我了,如我这般的,翰林院各处皆是,只不过你不打仗罢了。”
封野沉默地听着。
封野听到脚步声,抬开端,见是他,拧起的眉心顿时伸展开来:“燕大人,来。”
封野低笑道:“空儿如此担忧我,我内心欢畅,更加……唔……不疼了。”
而对于他们来讲,胜利翻过南岳山,也是平叛大业成了一半,另一半,便看他们能恪守岳阳多久,只要守到赵傅义霸占荆州,他们就胜了。若赵傅义霸占不下,他们的脑袋落归那边,还不由他们做主。
“那我们下去吧。”
封野领着剩下的近三千将士,星夜兼程,旬日穿南岳深山,奔袭四百余里,终究赶在梁王雄师之前,到达了岳阳。
燕思空摇点头:“城头风急,有些凉罢了。”
“将军。”王陌修走了过来,见俩人几近要贴上了,猎奇地往前探了探脑袋。
封野站在岳阳城上,听着岳阳守将薛朗申明武备环境,他眯着眼睛看着城外郊野,俄然插了一句嘴:“比起交战,我更擅守城。”
医官放轻了手脚:“将军忍一忍,待下官将这伤处缝合。”
燕思空眺望城下,想起当年与元卯一同守广宁,广宁的前提,比之岳阳还差上很多,也硬生生守住了,只是守得住城池,却守不住忠良之心,对于守城,他也一样很有经历,但更多的,是锥心的回想。
燕思空往一旁闪了闪身,道:“将军,伤都措置好了,穿上衣服吧。”说着抖开了衣物。
“我不怕疼。”封野咧嘴笑了笑,“疼痛,最能磨练人的意志,我从小崇拜关二爷,他刮骨疗毒的故事我百听不厌,这等戋戋皮肉伤,算得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