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宫人听到动静,想要出去清算残羹碎片,闻得刘秀士被骂,都在那边探头探脑。许三乌青着脸将世人骂了归去,再将门悄悄阖。
瑞安长公主搭着半夏的手从外头出去,闻得氛围中模糊的血腥,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又拿帕子掩开口鼻,半夏这才上前唤了声:“刘秀士”。
宫深似海、美人迟暮,单听这名字便晓得是处冷宫。不管再姣好的容颜,都经不起光阴的磋磨,迟暮宫宛然宫中的活死人墓。
至于刘秀士的死活,瑞安长公主并不放在心上。听得漪兰宫郑贵妃操琴,她耻笑道:“莫不是瞧着狐媚子去了,她又想兴风作浪。一个一个都不消停,给本宫盯紧了些,连同致仕的郑阁老,一样不能放松。”
刘秀士垂着头,指间的鲜血不谨慎染上素绿的裙面,那上头也沾了丝丝血渍,仿佛暖春烟柳碧丝衬着出几朵灿艳的桃花,斑斓而又哀思。
见宫人都不敢出去,刘秀士只好忙不迭地跪着清算地上的碎片,手忙脚乱之间又被碎瓷割伤几处,手上汩汩流下血来。
瞧着刘秀士浑身是血,许三心生怜悯,拿目光扣问景泰帝,见对方必定地点头,亦洒落几滴泪水,冲刘秀士悄悄点头,目露感激之意。
景泰帝目露不忍,忍不住悄悄哭泣起来。刘秀士却俄然抓起一片碎瓷,往本身臂间一道伤口狠狠划去,让那鲜血更加淋漓。
君无戏言,许三那里由得刘秀士再在这里折腾。他击了击掌,外头出去几个粗使的嬷嬷,直接把刘秀士架去宫外,送往迟暮宫去。
景泰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毫不忌讳那些个正在清算打扫的宫人,指着刘秀士对许三大声说:“贱人持宠生娇、违逆圣意,实在大逆不道。传旨当即打入冷宫,朕与她不到鬼域不复相见。”
“贱人忒不谨慎”,瑞安长公主锋利的指甲掐着书案上摆的一瓶常青藤,眼里暴露抹愤怒的神情,实则心下了然。兄妹二人早将那层遮羞布扯开,景泰帝一向晓得本身的药里被下了毒,能忍到现在才发难也实属不易。
刘秀士瑟缩着回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每日给您端来的都是太病院抓来的药材,那里敢乱放别的东西?臣妾一入宫闱便是陛下的人,实在听不懂陛下您这话的意义。”
刘秀士面上有几道抓痕,满头青丝乱在肩上,显得非常狼狈。她放声大哭,不顾臂上几处伤口仍然有鲜血汩汩,只跪在地下咚咚叩首,哀要求道:“臣妾再也不敢了,求陛下收回成命。”
刘秀士惨白着脸将丝帕封在蜡丸当中,再咬着牙埋入本身臂间的伤口。
瑞安长公主闻得景泰帝闹了这么一出,脸上出现深深的嫌恶。她带着费嬷嬷入宫,先去了趟御书房,早有埋在宫里的眼线等着回禀,将本日产生的事体一五一十论述了一遍,谨慎说道:“陛下痛骂刘秀士在药里下毒,将一碗药都泼翻在地。刘秀士辩白了几句,陛下便雷霆大怒,直接命将人送去迟暮宫里。”
她阴沉着脸问道:“刘秀士便没为本身讨情?陛下可另有旁的话?”
很久以后,里头传来刘秀士撕心裂肺的抽泣,接着便是景泰帝暗哑着嗓子唤人,许三忙挑了帘子往时里走,又表示宫人们出去打扫。
娇柔的江南女子约莫没吃过这类痛苦,刘秀士痛得额间盗汗涔涔而下,尽力咬紧了牙关,一丝嗟叹还是溢出唇间。景泰帝早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两人捧首痛哭,却不敢发作声音,一颗心似要揉碎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