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等拔朐,斩董宪、庞萌,江、淮、山东悉平。诸将还京师,置酒犒赏。
冯异自长安入朝,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吾披波折,定关中。”既罢,赐珍宝、钱帛,诏曰:“匆急芜蒌亭豆粥,虖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顿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度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留十馀日,令与老婆还西。
南阳太守杜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窦融复遣其弟友上书曰:“臣幸得托前后末属,累世二千石,臣复假历将帅,守持一隅,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纤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短长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末节,为颠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故用心!谨遣弟友诣阙,口陈至诚。”友至高平,会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马席封间道黄历。帝复遣封,赐融、友书,以是尉藉之甚厚。融乃与隗嚣书曰:“将军亲遇厄会之际,国度倒霉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融等以是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悁之间,改节易图,委胜利,造难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吝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乃至于此。当今西州阵势局迫,民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迷途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强御,恃远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自兵起以来,城郭皆为丘墟,生民转于沟壑。幸赖天运少还,而将军复重其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浪,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过分,以德取怨,知且以言开罪也!”嚣不纳。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帝深嘉美之。融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击嚣党先零羌封多么,大破之。因并河,扬威武,服侍车驾。时大兵未进,融乃引还。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补缀融父宅兆,祠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羞。梁统犹恐众心迷惑,乃令人刺杀张玄,遂与隗嚣绝,皆解所假将军印绶。
六月辛卯,诏曰:“夫张官置吏,所觉得民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敷置长吏者并之。”因而并省四百馀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
癸巳,诏曰:“顷者师旅未解,用度不敷,故行十一之税。今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十税一,如旧制。”
十仲春,壬辰,大司空宋弘免。
癸亥晦,日有食之。诏百僚各上封事,其上书者不得言圣,太中大夫郑兴上疏曰:“夫国无善政,则谪见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位。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时定;门路流言,咸曰‘朝廷欲勤奋臣’,功臣用则人位谬矣。愿陛下屈己从众,以济群臣让善之功。顷年日蚀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而臣下促迫,故月行疾。今陛下高超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帝躬勤政事,颇伤严急,故兴奏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