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辛卯,诏曰:“夫张官置吏,所觉得民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敷置长吏者并之。”因而并省四百馀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
隗嚣遂出兵反,使王元据陇坻,砍木塞道。诸将因与嚣战,大败,各引兵下陇;嚣追之急,马武选精骑为后拒,杀数千人,诸军乃得还。
诸将之下陇也,帝诏耿弇军漆,冯异军栒邑,祭遵军沠,吴汉等还屯长安。冯异引军未至栒邑,隗嚣乘胜使王元、行巡将二万馀人下陇,分遣巡取栒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曰:“虏兵盛而乘胜,不成与争锋,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临境,忸忄犬小利,遂欲深切;若得栒邑,三辅摆荡。夫攻者不敷,守者有馀。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以是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料,卒伐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驰驱,追击,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于沠。因而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隗嚣降。诏异进军义渠,击破卢芳将贾览、匈奴奥韐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宁皆降。
冯异自长安入朝,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吾披波折,定关中。”既罢,赐珍宝、钱帛,诏曰:“匆急芜蒌亭豆粥,虖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顿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度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留十馀日,令与老婆还西。
夏,四月,壬午,大赦。
蒲月,戊戌,之前将军李通为大司空。
帝好图谶,与郑兴议郊祀事,曰:“吾欲以谶断之,何如?”对曰:“臣不为谶。”帝怒曰:“卿不为谶,非之邪?”兴惶恐曰:“臣于书有所未学,而无所非也。”帝意乃解。
吴汉等拔朐,斩董宪、庞萌,江、淮、山东悉平。诸将还京师,置酒犒赏。
秋,隗嚣将步骑三万侵安宁,至阴槃,冯异率诸将拒之;嚣又令别将下陇攻祭遵于沠。并有利而还。帝将自征隗嚣,先戒窦融师期,会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帝令来歙以书招王遵,遵来降,拜太中大夫,封向义侯。
帝积苦兵,间以隗嚣遣子内侍,公孙述远据边垂,乃谓诸将曰:“且当置此两子于度外耳。”因休诸将于雒阳,分军士於河内,数腾书陇、蜀,布告祸福。
夏,四月,丙子,上行幸长安,谒园陵;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使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赐嚣谕旨。嚣复多设疑故,事久□豫不决。歙遂发奋质素嚣曰:“国度以君知臧否,晓废兴,故以手书畅意。足下推虔诚,既遣伯春委质,而反欲用佞惑之言,为族灭之计邪!”因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兵将杀歙,歙徐杖节就车而去,嚣使牛邯将兵围守之。嚣将王遵谏曰:“君叔虽单车远使,而陛下以外兄也,杀之无损于汉,而随以族灭。昔宋执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祸。小国犹不成辱,况于万乘之主,重以伯春之命哉!”歙为人有信义,言行不违,及来往游说,皆可按覆;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为其言,故得免而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