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参狼羌与诸种寇武都,陇西太守马援击破之,降者万馀人,因而陇右平静。援务开恩信,宽以待下,任吏以职,但总大抵,而来宾故交日满其门。诸曹时白外事,援辄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烦!颇哀老子,使得遨游。若大姓侵小民,黠吏不从令,此乃太守事耳。”傍县尝有报雠者,吏民惊言羌反,百姓奔入城,狄道长诣门,请闭城出兵。援时与来宾饮,大笑曰:“虏何敢复犯我!晓狄道长,归守寺舍。良怖急者,可床下伏。”后稍定,郡中服之。
以汝南太守欧阳歙为大司徒。
丁未,有星孛于昴。
秋,七月,冯骏拔江州,获田戎。
夏,四月,丁巳,封皇子辅为右翊公,英为楚公,阳为东海公,康为济南公,苍为东平公,延为淮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淮公,焉为左翊公,京为琅邪公。癸丑,追谥兄縯为齐武公,兄仲为鲁哀公。帝感縯功业不就,抚养二子章、兴,恩爱甚笃。以其少贵,欲令亲吏事,使章试守平阴令,兴缑氏令。厥后章迁梁郡太守,兴迁弘农太守。
臣光曰:昔高宗命说曰:“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度之福也。是以人君夙夜求之,唯惧弗得闻。惜乎,以光武之世而韩歆用切谏死,岂不为仁明之累哉!
建武十二丙申,公元三六年春,正月,吴汉破公孙述将魏堂、公孙永于鱼涪津,遂围武阳。述遣子婿史兴救之,汉迎击,破之,因入犍为界;诸县皆城守。诏汉直取广都,据其亲信。汉乃进军攻广都,拔之,遣轻骑烧成都会桥。公孙述将帅惊骇,日夜离叛,述虽诛灭其家,犹不能禁。帝必欲降之,又下诏喻述曰:“勿以来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时自诣,则宗族完整。圣旨手记,不成数得。”述终无降意。
建武十四年戊戌,公元三八年夏,邛谷王任贵遣使上三年计,即授越巂太守。
太中大夫梁统上疏曰:“臣窃见元帝初元五年,轻决极刑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年,轻决极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杀人者,减死一等。自是今后,著为常准,故交轻犯法,吏易杀人。臣闻立君之道,仁义为主,仁者爱人,义者正理。爱人以除残为务,正理以去乱为心;科罚在衷,无取于轻。高帝受命,约令定律,诚得其宜,文帝唯除省肉刑、相坐之法,自馀皆率由旧章。至哀、平继体,即位日浅,听断尚寡。丞相王嘉轻为穿凿,亏除先帝旧约成律,数年之间百有馀事,或不便于理,或不厌民气,谨表其尤害于体者,傅奏于左。愿陛下宣诏有司,详择其善,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禄勋杜林奏曰:“大汉初兴,蠲除苛政,海内欢乐;及至厥后,渐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赃,小事无妨于义,觉得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高低相遁,为敝弥深。臣愚觉得好如旧制,分歧翻移。”统复上言曰:“臣之所奏,非曰酷刑。《经》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衷之为言,不轻不重之谓也。自高祖至于孝宣,海内称治,至初元、建平而盗贼浸多,皆科罚不衷,愚人易犯之而至也。由此观之,则刑轻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奸轨,而害及良善也!”事寝,不报。
卢芳攻云中,久不下。其将随昱留守九原,欲胁芳来降;芳知之,与十馀骑亡入匈奴,其众尽归随昱,昱乃诣阙降。诏拜昱五原太守,封镌胡侯。
戊子,诏曰:“郡国献异味,其令太官勿复受!远方话柄以是荐宗庙,自如旧制。”时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宝剑,价直百金。诏以剑赐骑士,马驾鼓车。上雅不喜听音乐,手不持珠玉,尝出猎,车驾夜还,上东门候汝南郅惲拒关不开。上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惲曰:“火明辽远。”遂不受诏。上乃回,从东中门入。明日,惲上书谏曰:“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万民惟正之供。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其如社稷宗庙何!”书奏,赐惲布百匹,贬东中门候为参封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