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车驾还宫。
建武二十二年丙午,公元四六年春,闰正月,丙戌,上幸长安;仲春,己巳,还雒阳。
玄月,壬申,上行幸南阳;进幸汝南南顿县舍,置酒会,赐吏民,复南顿田租一岁。父老前叩首言:“皇考居这天久,陛下识知寺舍,每来辄加厚恩,愿赐复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复一日,安敢远期十岁乎!”吏民又言:“陛下实惜之,何言谦也!”帝大笑,复增一岁。进幸淮阳、梁、沛。
莎车王贤浸以骄横,欲兼并西域,数攻诸国,重求赋税,诸国愁惧。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献其珍宝;及得见,皆流涕顿首,愿得都护。帝以中国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犒赏之。诸国闻都护不出,而侍子皆还,大忧恐,乃与敦煌太守檄:“愿留侍子以示莎车,言侍子见留,都护寻出,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状闻,帝许之。
秋,玄月,戊辰,地动。
且通西哉,近有龙堆,远则葱岭,身热、头痛、悬度之阨,淮南、杜钦、扬雄之论,皆觉得此六合以是界别地区,绝外内也。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同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羪而不能率领,与之进退。与汉隔断,道里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大德在我,无取于彼。故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威德,咸乐内属,数遣使置质于汉,愿请都护。圣上远览古今,因时之宜,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之却走马,义兼之矣!
初,陈留刘昆为江陵令,县有火警,昆向火叩首,火寻灭;后为弘农太守,虎皆负子渡河。帝闻而异之,征昆代林为光禄勋。帝问昆曰:“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弘农,虎北渡河,行何德政而致是事?”对曰:“偶尔耳。”摆布皆笑,帝叹曰:“此乃父老之言也!”顾命书诸策。
十仲春,匈奴寇天水、扶风、上党。
乌桓乘匈奴之弱,击破之,匈奴北徙数千里,幕南地空。诏罢诸边郡亭候、吏卒,以币帛招降乌桓。
班固论曰:孝武之世,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曲,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隔断南羌、月氏。单于失援,由是远遁,而幕南无王庭。遭值文、景玄默,养民五世,财力有馀,士马强大。故能睹犀布、玳瑁,则建珠厓七郡;感蓌酱、竹杖,则开牂柯、越巂;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眠;自是殊方异物,四周而至。因而开苑囿,广宫室,盛帷帐,美服玩。设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作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及赂遗赠送,万里相奉,师旅之费,不成胜计。至于用度不敷,乃榷酒酤,筦盐铁,铸白金,造皮币,算至车船,租及家畜。民力屈,财用竭,因之以凶年,寇盗并起,门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绣杖斧,断斩于郡国,然后胜之。是以末年遂弃轮台之地,而下哀思之诏,难道仁圣之所悔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