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以徐幹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邑到于竗,值龟兹攻疏勒,惊骇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成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本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处置。”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幹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圣旨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称心留之,非忠臣也。”
十仲春,壬子,诏:“前以妖恶监禁三属者,一皆蠲除之,但不得在宿卫罢了。”
顺阳侯马廖,谨笃自守,而性宽缓,不能教勒后辈,皆骄奢不谨。校书郎杨终与廖书,戒之曰:“君位地尊敬,海内所望。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让步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莫诲,视成率性,览念前去,可为寒心!”廖不能从。防、光兄弟资产巨亿,大起第观,弥亘街路,门客常数百人。防又多牧马畜,赋敛羌、胡。帝不喜之,数加谴敕,以是禁遏甚备。由是权势稍损,来宾亦衰。廖子豫为步兵校尉,投书怨诽。因而有司并奏防、光兄弟豪侈逾僣,浊乱圣化,悉免就国。临上路,诏曰:“舅氏一门俱就国封,四时陵庙无助祭前后者,朕甚伤之,其令许侯思愆田庐,有司勿复请,以慰朕渭阳之情。”光比防稍为谨密,故帝特留之,后复位特进。豫随廖返国,考击物故。后复有诏还廖京师。
玄月,辛丑,幸章陵;十月,己未,进幸江陵;还,幸宛。召前临淮太守宛人朱晖,拜尚书仆射。晖在临淮,有善政,民歌之曰:“强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威,民怀其惠。”时坐法免,家居,故上召而用之。十一月,己丑,车驾还宫。尚书张林上言:“县官经用不敷,宜自煮盐,及复修武帝均输之法。”朱晖刚强觉得不成,曰:“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盐利归官,则下民穷怨,诚非明主所宜行。”帝因发怒切责诸尚书,晖等皆自系狱。三日,诏敕出之,曰:“国度乐闻驳议,黄发无愆。圣旨过耳,何故自系!”晖因称病笃,不肯复署议。尚书令以下惶怖,谓晖曰:“今临得谴让,何如称病,其祸不细!”晖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奥妙,当以死报。若心知不成,而顺旨近似,负臣子之义!今耳目无所闻见,伏待死命。”遂杜口不复言。诸尚书不知所为,乃共劾奏晖。帝意解,寝其事。后数日,诏使直事郎问晖起居,太医视疾,太官赐食,晖乃起谢;复赐钱十万,布百匹,衣十领。
建初七年壬午,公元八二年春,正月,沛王辅、济南王康、东平王苍、中山王焉、东海王政、琅邪王宇来朝。诏沛、济南、东平、中山王赞拜不名,升殿乃拜,上亲答之,以是宠名誉显,加于前古。每入宫,辄以辇迎,至省阁乃下,上为之兴席改容,皇后亲拜于内,皆鞠躬推却不自安。三月,大鸿胪奏遣诸王返国,帝特留东平王苍于京师。
秋,七月,癸巳,以大司农邓彪为太尉。
辛未晦,日有食之。
帝以侍中会稽郑弘为大司农。旧友趾七郡进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没溺相系。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自是夷通,遂为常路。在职二年,所息省以亿万计。遭天下旱,边方有警,民食不敷,而帑藏殷积。弘又奏宜省进献,减徭费以利饥民;帝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