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张后殂。
蒲月,己巳,帝还洛阳。
秋,七月,丁卯,东乡贞侯陈矫卒。
孙盛论曰:夫谥以表行,庙以存容。未有当年而逆制祖宗,未终而豫自负显。魏之群司因而乎失正矣。
公孙渊数对国中来宾出恶言,帝欲讨之,以荆州刺史河东毌丘俭为幽州刺史。俭上疏曰:“陛下即位已来,未有可书。吴、蜀恃险,未可卒平,聊能够此方无用之士克定辽东。”光禄大夫卫臻曰:“俭所陈皆战国细术,非王者之事也。吴频岁称兵,寇乱边疆,而犹按甲养士,未果致讨者,诚以百姓颓废故也。渊发展海表,相承三世,外抚戎夷,内修战射,而俭欲以偏军长驱,朝至夕卷,知其妄矣。”帝不听,使俭率诸军及鲜卑、乌桓屯辽东南界,玺书征渊。渊前出兵反,逆俭于辽隧。会天雨十馀日,辽水大涨,俭与战倒霉,引军还右北平。渊因自主为燕王,改元绍汉,置百官,遣使假鲜卑单于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以扰乱北方。
冬,十月,帝用高堂隆之议,营洛阳南委杰山为圆丘,诏曰:“昔汉氏之初,承秦灭学以后,采摭残破,以备郊祀,四百馀年,废无秂礼。曹氏世系出自有虞,今祀皇天子天于圆丘,以鼻祖虞舜配;祭皇皇后地于方丘,以舜妃伊氏配;祀皇天之神于南郊,以武帝配;祭皇地之祇于北郊,以武宣皇后配。”
高堂隆上疏曰:“今之小人,好说秦、汉之奢糜以荡圣心;求取亡国不度之器,劳役费损以伤德政。非以是兴礼乐之和,保神明之休也。”帝不听。隆又上书曰:“昔大水滔天二十二载,尧、舜君臣南面罢了。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寇,乃僣号称帝,欲与中国争衡。今如有人来告:‘权、禅并修德政,轻省租赋,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难堪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赋敛,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幸彼疲敝而取之不难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亡国这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亡,然后至于不亡。今天下雕敝,民无儋石之储,国无长年之蓄,外有劲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如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家一,诸受休者又绝禀赐,不该输者今皆出半,此为官入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度支经用,更每不敷,牛肉小赋,前后接踵。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地点。且夫禄赐谷帛,人主以是惠养吏民而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帝览之,谓中书监、令曰:“观隆此奏,使朕惧哉!”
或谓:人君之治,大者天下,小者一国,表里之官以千万数,考查黜陟,安得不委有司而独任其事哉?曰:非谓其然也。凡为人上者,不特人君罢了。太守居一郡之上,刺史居一州之上,九卿居属官之上,三公居百执事之上,皆用此道以考查黜陟鄙人之人,为人君者亦用此道以考查黜陟公卿、刺史、太守,奚烦劳之有哉!或谓:考成之法,唐、虞所为,京房、刘邵述而修之耳,乌可废哉?曰:唐、虞之官,其居位也久,其受任也专,其立法也宽,其责成也远。是故鲧之治水,九载绩用弗成,然后治其罪;禹之治水,九州攸同,四雝既宅,然后赏其功;非若京房、刘卲之法,校其米盐之课,责其朝夕之效也。事固驰名同而实异者,不成不察也。考成非可行于唐、虞而不成行于汉、魏,由京房、刘卲不得其本而奔趋其末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