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公贾充老病,上遣皇太子省视起居。充自忧谥传,从子模曰:“是非久自见,不成掩也!”夏,四月,庚午,充薨。世子百姓早卒,无嗣,妻郭槐欲以充外孙韩谧为世孙,郎中令韩咸、中尉曹轸谏曰:“礼无异姓为后之文,今而行之,是使先公受讥于后代而怀愧于地下也。”槐不听。咸等上书,救改立嗣,事寝不报。槐遂表陈之,云充遗意。帝许之,仍诏“自非功如太宰,始封、无后者,皆不得觉得比。”及太常议谥,博士秦秀曰:“充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绝父祖之血食,开朝廷之乱原。按《谥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谥‘荒公’。”帝不从,更谥曰武。
是岁,扬州刺史周浚移镇秣陵。吴民之未服者,屡为寇乱,浚皆讨平之。宾礼故老,搜求俊乿,威惠并行,吴人悦服。
三月,安北将军严询败慕容涉归于昌黎,斩获万计。
十一月,壬寅,高平武公陈骞薨。
太康三年壬寅,公元二八二年春,正月,丁丑朔,帝亲祀南郊。礼毕,喟然问司隶校尉刘毅曰:“朕可方汉之何帝?”对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大笑曰:“桓、灵之世,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
是岁,散骑常侍薛莹卒。或谓吴郡陆喜曰:“莹于吴士当为第一乎?”喜曰:“莹在四五之间,安得为第一!夫以孙皓无道,吴国之士,沈默其体,潜而勿用者,第一也;避尊居卑,禄以代耕者,第二也;侃然体国,执正不惧者,第三也;考虑时宜,时献微益者,第四也;温恭修慎,不为诌首者”第五也;过此以往,不敷复数。故彼上士多沦没而远悔吝,中士有声位而近祸患。观莹之处身本末,又安得为第一乎!
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厥后数因仇恨,殛毙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西河郭钦上疏曰:“蛮夷强犷,历古为患。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弘农,常常有之。今虽从命,若百年以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宁、上郡尽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谋臣虎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之长策也。”帝不听。
太康四年癸卯,公元二八三年春,正月,甲申,以尚书右仆射魏舒为左仆射,下邳王晃为右仆射。晃,孚之子也。
初,鲜卑莫护跋始自塞外入居辽西棘城之北,号曰慕容部。莫护跋生木延,木延生涉归,迁于辽东之北。世附中国,数从征讨有功,拜大单于。冬,十月,涉归始寇昌黎。
闰月,丙子,广陆成侯李胤薨。
毅为司隶,纠绳豪贵,无所顾忌。皇太子鼓吹入东掖门,毅劾奏之。中护军、散骑常侍羊琹,与帝有旧恩,典禁兵,豫奥妙十馀年,恃宠骄侈,数犯法。毅劾奏琹罪当死;帝遣齐王攸私请琹于毅,毅许之。都官处置广平程卫径驰入护虎帐,收琹属吏,考问阴私,先奏琹所犯狼籍,然后言于毅。帝不得已,免琹官。未几,复使以白衣领职。琹。景献皇后之从父弟也;后将军王恺,文明皇后之弟也;散骑常侍、侍中石崇,苞之子也。三人皆富于财,竞以豪侈相高。恺以澳釜,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恺以示崇,崇便以铁快意碎之;恺怒,觉得疾己之宝。崇曰:“不敷多恨,今还卿!”乃命摆布悉取其家珊瑚树,高3、四尺者6、七株,如恺比者甚众;恺忄光然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