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河间王易、大将军勃海王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西河王延等皆诣阙表谏曰:“王沈等矫弄诏旨,欺诬日月,内谄陛下,外佞相国,威权之重,侔于人主,多树奸党,毒流海内。知休等忠臣,为国尽节,恐发其奸状,故巧为诬告。陛下不察,遽加极刑,痛彻六合,贤愚伤惧。今遗晋未殄,巴、蜀不宾,石勒谋据赵、魏,曹嶷欲王全齐,陛下亲信四支,那边无患!乃复以沈等助乱,诛巫咸,戮扁鹊,臣恐遂成膏盲之疾,后虽救之,不成及已。请免沈等官,付有司定罪。”聪以表示沈等,笑曰:“群儿为元达所引,遂成痴也。”沈等顿首泣曰:“臣等小人,过蒙陛下识拔,得洒扫闺阁;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仇,又深恨陛下。愿以臣等膏鼎镬,则朝廷天然雍穆矣。”聪曰:“此等大言常然,卿何足恨乎!”聪问沈即是相国粲,粲盛称沈等忠清;聪悦,封沈等为列候。
初,王如之降也,敦从弟棱爱如勇猛,请敦配己麾下。敦曰:“此辈险悍难畜,汝性狷急,不能容养,更成祸端。”棱固请,乃与之。棱置摆布,甚加宠遇。如数与敦诸将角射争斗,棱杖之,如深觉得耻。及敦潜畜异志,棱每谏之。敦怒其异己,密令人激如令杀棱。如因闲宴,请剑舞为欢,棱许之。如舞剑渐前,棱恶而呵之,如直前杀棱。敦闻之,阳惊,亦捕如诛之。
勒准复说粲曰:“殿下宜自居东宫,以领相国,使天下早有所系。今门路之言,皆云大将军、卫将军欲奉太弟为变,期以季春;若使太弟得天下,殿下无容足之地矣。”粲曰:“为之何如?”准曰:“人告太弟为变,主上必不信。宜缓东宫之禁,使来宾得来往;太弟雅好待士,必不以此为嫌,轻浮小人不能无逢迎太弟之意为之谋者。然后下官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收其来宾与太弟交通者考问之,狱辞既具,则主上无不信之理也。”粲乃命卜抽引兵去东宫。
少府陈休、左卫将军卜崇,为人清直,素恶沈等,虽在公座,何尝与语,沈等深疾之。侍中卜干谓休、崇曰:“王沈等权势足以回六合,卿辈自料亲贤孰与窦武、陈蕃?”休、崇曰:“吾辈年逾五十,职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于忠义,乃为得所;安能俛首仾眉以事阉竖乎!去矣卜公,勿复有言!”
玄月,汉主聪使大鸿胪赐石勒弓矢,策命勒为陕东伯,得专挞伐,拜刺史、将军、守宰,封列候,岁尽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