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代王贺傉始亲国政,以诸部多未服,乃筑城于东木根山,徙居之。
赠故谯王承、甘卓、戴渊、周顗、虞望、郭璞、王澄等官。周札故吏为札讼冤,尚书卞壸议,觉得:“札守石头,开门延寇,不当赠谥。”司徒导觉得:“往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识以上,皆所未悟,与札无异;既悟其奸,札便以身许国,寻取枭夷。臣谓宜与周、戴同例。”郗鉴觉得:“周、戴死节,周札延寇,事异赏均,何故劝沮!如司徒议,谓往年有识以上皆与札无异,则谯王、周、戴皆应受责,何赠谥之有!今三臣既褒,则札宜受贬明矣。”导曰:“札与谯王、周、戴,虽所见有异同,皆人臣之节也。”鉴曰:“敦之逆谋,履霜日久,缘札开门,令王师不振。若敦前者之举,义同桓、文,则先帝可为幽、厉邪!”然卒用导议,赠札卫尉。
王敦疾甚,矫诏拜王应为武卫将军以自副,以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钱凤谓敦曰:“脱有不讳,便当今后事付应邪?”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应幼年,岂堪大事!我死以后,莫若释兵散众,归身朝廷,保全流派,上计也;退还武昌,出兵自守,进献不废,入彀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幸运,下计也。”凤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与沈充定谋,俟敦死即反叛。又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番休二。
司徒导遗含书曰:“近承大将军困笃,或云已有不讳。寻知钱凤大严,欲肆奸逆;谓兄当按捺不逞,还蕃武昌,今乃与犬羊俱下。兄之此举,谓可得如大将军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乱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机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民气,君子危怖,百姓劳弊。临终之日,委重安期;安期断乳几日?又于时望,便可袭宰相之迹邪?自斥地以来,很有宰相以孺子为之者乎?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臣之事也。先帝复兴,遗爱在民;圣主聪明,德洽朝野。兄乃欲妄萌逆节,凡在人臣,谁不愤叹!导流派小大受国厚恩,本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恶棍而生矣!”含不答。
沈充帅众万馀人与王含军合,司马顾飏说充曰:“今举大事,而天子已扼其咽喉,锋摧气沮,相持日久,必致祸败。今若决破栅塘,因湖水以灌京邑,乘水势,纵舟师以攻之,此上策也;藉初至之锐,并东、西军之力,十道俱进,众寡过倍,理必摧陷,中策也;转祸为福,召钱凤计事,因斩之以降,下策也。”充皆不能用,飏逃归于吴。
晋纪十五(起阏逢涒滩,尽强圉大渊献,凡四年)
有司发王敦瘗,出尸,焚其衣冠,跽而斩之。与沈充首同悬于南桁。郗鉴言于帝曰:“前朝诛杨骏等,皆先极官刑,后听私殡。臣觉得王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宜听敦家收葬,于义为弘。”帝许之。司徒导等皆以讨敦功受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