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翔至建康,帝引见,问慕容镇军安然。对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
翔疾江南士大夫以骄奢酣纵相尚,尝因朝贵宴集,谓何充等曰:“四海板荡,奄逾三纪,宗社为墟,百姓涂炭,斯乃庙堂焦炙之时,忠臣毕命之秋也。而诸君宴安江沱,肆情纵欲,以奢糜为荣,以傲诞为贤;謇谔之言不闻,挞伐之功不立,将何故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惭。
代王妃慕容氏卒。
汉主寿以其太子势领大将军、录尚书事。初,成主雄以俭省宽惠得蜀民气。及李闳、王嘏还自邺,盛称邺中繁庶,宫殿绚丽;且言赵王虎以刑杀御下,故能节制境内。寿慕之,徙旁郡民三丁以上者以实成都,大修宫室,治器玩;人有小过,辄杀以立威。左仆射蔡兴、右仆射李嶷皆坐切谏死。民疲于赋役,吁嗟满道,思乱者众矣。
秋,七月,郭烯、刘翔等至燕,燕王皝以翔为东夷护军、领大将军长史,以唐海内史阳裕为左司马,典书令李洪为右司马,中尉郑林为军谘祭洒。
赵尚书令夔安卒。
辛亥,以左光禄大夫陆玩为侍中、司空。宇文逸豆归忌慕容翰才名。翰乃阳狂酣饮,或卧自便当,或被发歌呼,拜跪乞食。宇文举国贱之,不复省录,以故得行来自遂,山川形便,皆默记之。燕王皝以翰初非兵变,以猜嫌出走,虽在它国,常潜为燕计;乃遣贩子王车通市于宇文部以窥翰。翰见车,无言,抚膺颔之罢了。皝曰:“翰欲来也。”复使车迎之。翰弯弓三石馀,矢尤长大,皝为之造可手弓矢,使画埋于道旁而告密之。仲春,翰窃逸豆归名马,携其二子过取弓矢,逃归。逸豆归使骁骑百馀追之。翰曰:“吾久客思归,既得上马,无复还理。吾向日阳愚以诳汝,吾之故艺犹在,有为相逼,自取死了!”追骑轻之,直突而前。翰曰:“吾居汝国久恨恨,不欲杀汝;汝去我百步立汝刀,吾射之,一发中者汝可还,不中者可来前。”追骑解刀立之,一发,正中其环,追骑散走。皝闻翰至,大喜,恩遇甚厚。
翔为燕王皝求大将军、燕五章玺。朝议觉得;“故事:大将军不处边;自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求不成许。”翔曰:“自刘、石构乱,长江以北,剪为戎薮,未闻中华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挥戈、摧破凶逆者也。独慕容镇军父子极力,心存本朝,以寡击众,屡殄劲敌,使石虎害怕,悉徙边疆之民散居三魏,蹙国千里,以蓟城为北境。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觉得封邑,何哉!昔汉高祖不爱王爵于韩、彭,故能成其帝业;项羽□印不忍授,卒用危亡。吾之诚意,非敬欲尊其所事,窃惜圣朝疏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
燕王皝谓诸将曰:“石虎自以乐安城戍守反复,蓟城南北必不设备,今若诡路出其不料,可尽破也。”冬,十月,皝帅诸军入自衘螉塞袭赵,戍将当道者皆禽之,直抵蓟城。赵幽州刺史石光拥兵数万,闭城不敢出。燕兵进破武遂津,入高阳,所至燃烧积聚,略三万馀家而去。石光坐脆弱征还。
龚壮觉得人之行莫大于忠孝;既报父、叔之仇,又欲使寿事晋,寿不从。乃诈称耳聋,手不制物,辞归,以文籍自娱,毕生不复至成都。
中谒者令申扁以慧悟辩给有宠于虎,宣亦昵之,使典奥妙。虎既不费事,而宣、韬皆好酣饮、畋猎;由是除拜、生杀皆决于扁,自九卿已下率皆望尘而拜。
赵王虎以秦公韬为太尉,与太子宣迭日省可尚书奏事,专决赏刑,不复启白。司徒申钟谏曰:“赏刑者,人君之大柄,不成以假人。以是防微杜渐,消逆乱于已然也。太子职在视膳,不当豫政;庶人邃以豫政致败,覆车未远也。且二政分权,鲜不阶祸。爱之不以道,适以是害之也。”虎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