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冯鸯既以上党来降,又附于张平,又自归于燕,既而复叛燕。仲春,燕司徒上庸王评讨之,不克。
燕大司马恪围段龛于广固,诸将请急攻之。恪曰:“用兵之势,有宜缓者,有宜急者,不成不察。若彼我势敌,外有强援,恐有腹背之患,则攻之不成不急。若我强彼弱,无援于外,力足制之者,当皋牢守之,以待其毙。兵法”十围五攻“正谓此也。龛兵尚众,未有离心。济南之战,非不锐也,但龛用之无术,以取败耳。今凭阻坚城,高低戮力,我尽锐攻之,计数旬可拔,然杀吾士卒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暂息,吾每念之,夜而忘寐,何如轻用其死乎!要在取之,不必求功之速也!”诸将皆曰:“非所及也。”军中闻之,大家感悦。因而为高墙深堑以守之。齐人争运粮以馈燕军。
秋,七月,秦大将军冀州牧张平遣使请降,拜并州刺史。
东海王坚,素偶然誉,与故姚襄参军薛赞、权翼善。赞、翼密说坚曰:“主上猜忍残暴,中外离心,方今宜主秦祀者,非殿下而谁!愿早为计,勿使它姓得之!”坚以问尚书吕婆楼,婆楼曰:“仆,刀閕上人耳,不敷以办大事。仆里舍有王猛者,其人策画不世出,殿下宜请而咨之。”坚因婆楼以招猛,一见如旧友,语及时势,坚大悦,自谓如刘玄德之遇诸葛孔明也。
秦太后苟氏游宣明台,见东海公法之第门车马辐凑,恐终倒霉于秦王坚,乃与李威谋,赐法死。坚与法诀于东堂,恸哭欧血;谥曰献哀公,封其子阳为东海公,敷为清河公。
姚襄将图关中,夏,四月,自北屈进屯杏城,遣辅国将军姚兰略地敷城,曜武将军姚益生、左将军王钦卢各将兵招纳诸羌、胡。兰,襄之从兄;益生,襄之兄也。羌、胡及秦民归之者五万馀户。秦将苻飞龙击兰,擒之。襄引兵进据黄落;秦主生遣卫大将军广平王黄眉、平北将军苻道、龙骧将军东海王坚、建节将军邓羌将步骑万五千以御之。襄坚壁不战。羌谓黄眉曰:“襄为桓温、张平所败,锐气丧矣。然其为人强狠,若鼓噪扬旗,直压其垒,彼必忿恚而出,可一战擒也。”蒲月,羌帅骑三千压其垒门而陈,襄怒,悉众出战。羌阳不堪而走,襄追之,至于三原。羌回骑击之,黄眉等以大众继至,襄兵大败。襄所乘骏马曰黧眉騧,马倒,秦兵擒而斩之,弟苌帅其众降。襄载其父弋仲之柩在军中,秦主生以王礼葬弋仲于孤磐,亦以公礼葬襄。广平王黄眉等还长安,生不之赏,数众辱黄眉。黄眉怒,谋弑生;发觉,伏法。事连王公亲戚,死者甚众。
龛婴城自守,樵采路绝,城中人相食。龛悉众出战。恪破之于围里,先分骑屯诸门。龛身自冲荡,仅而得入,馀兵皆没。因而城中气沮,莫有固志。十一月,丙子,龛面缚出降,并执朱秃送蓟。恪抚安新民,悉定齐地,徙鲜卑、胡、羯三千馀户于蓟。燕主俊具朱秃五刑,以段龛为伏顺将军。恪留慕容尘镇广固,以尚书左丞鞠殷为东莱太守,章武太守鲜于亮为齐郡太守,乃还。
十一月,癸酉,燕主俊自蓟徙都邺。
仲春,癸丑,燕主俊立其子中山王暐为太子,大赦,改元光寿。
六月,太史令康权言于秦主生曰:“昨夜三月并出,孛星入太微,连东井,自去月上旬,沉阴不雨,乃至于今,将有下人谋上之祸。”生怒,觉得妖言,扑杀之。
太白入东井。秦有司奏:“太白罚星,东井秦分,必有暴兵起京师。”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为渴耳,何所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