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月,泰山太守诸葛攸攻燕东郡,入武阳,燕主俊遣大司马恪统阳骛及乐安王臧之兵以击之。攸败走,还泰山,恪遂渡河,略地河南,分置守宰。
冬,十月,诏谢万军下蔡,郗昙军高平以击燕。万矜豪傲物,但以啸咏自高,何尝抚众。兄安深忧之,谓万曰:“汝为元帅,宜数接对诸将以悦其心,岂有傲诞如此而能济事也!”万乃调集诸将,一无所言,直以快意指四坐云:“诸将皆劲卒”。诸将益恨之。安虑万不免,乃自队帅以下,无不亲造,厚相亲托。既而万帅众入涡、颍以援洛阳,郗昙以病退屯彭城。万觉得燕兵大盛,故昙退,即引兵还,众遂惊溃。万狼狈单归,军士欲因其败而图之,以安故而止。既至,诏废万为庶人,降昙号建武将军。因而许昌、颍川、谯、沛诸城相次皆没于燕。
燕所征郡国兵悉集邺城。
燕泰山太守贾坚屯山茌,荀羡引兵击之;坚所将才七百馀人,羡兵十倍于坚。坚将出战,诸将皆曰:“众少,不如恪守。”坚曰:“恪守亦不能免,不如战也。”遂出战,身先士卒,杀羡兵千馀人,复还入城。羡打击之,坚叹曰:“吾自结发,志建功名,而每值穷厄,难道命乎!与其屈辱而生,不若守节而死。”乃谓将士曰:“今危困,计无所设,卿等可去,吾将止死。”将士皆泣曰:“府君不出,众亦俱死耳。”乃扶坚上马。坚曰:“我如欲逃,必不相遣。今当为卿曹决斗,若势不能支,卿等可趣去,勿复顾我也!”乃开门直出。羡兵四集,坚立马桥上,摆布射之,皆应弦而倒。羡兵浩繁,从堑下斫桥,坚人马俱陷,活捉之,遂拔山茌。羡谓坚曰:“君父、祖世为晋臣,何如背本不降?”坚曰:“晋自弃中华,非吾叛也。民既无主,强则托命。既已事人,安可改节!吾束脩自主,涉赵历燕,何尝易志,君何仓促相谓降乎!”羡复责之,坚怒曰:“竖子,后代御乃公!”羡怒,执置雨中,数日,坚愤惋而卒。
匈奴刘悉勿祈卒,弟卫辰杀其子而代之。蒲月,秦王坚如河东;六月,大赦,改元甘露。
燕主俊欲运营秦、晋,十仲春,令州郡校实见丁,户留一丁,馀悉发为兵,欲使步兵满一百五十万,期来春大集洛阳。武邑刘贵上书,极陈“百姓凋弊,出兵不法,必致土崩之变。”俊善之,乃更令三五出兵,宽其期日,以来冬集邺。
燕主俊宴群臣于蒲池,语及周太子晋,潸然流涕曰:“才子可贵。自景先之亡,吾鬓发中白。卿等谓景先何如?”司徒左长史李绩对曰:“献怀太子之在东宫,臣为中庶子,太子志业,敢不知之!太子大德有八:至孝,一也;聪敏,二也;沈毅,三也;疾谀喜直,四也;好学,五也;多艺,六也:谦恭,七也;好施,八也。”俊曰:“卿誉之虽过,然此儿在,吾死无忧矣。景茂何如?”时太子暐侍侧,绩曰:“皇太子资质岐嶷,虽八德已闻,然二阙未补,好游畋而乐丝竹,此其所觉得损也。”俊顾谓暐曰:“伯阳之言,药石之惠也,汝宜诫之!”暐甚不平。
秋,八月,豫州刺史谢弈卒。弈,安之兄也。司徒昱以建武将军桓云代之。云,温之弟也。访于仆射王彪之。彪之曰:“云非鄙人,然温居上流,已割天下之半,其弟复处西藩;兵权萃于一门,非深根固蒂之宜。人才非可豫量,但适时不与殿下作异者耳。”昱颔之曰:“君言是也。”壬申,以吴兴太守谢万为西中郎将,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