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四年庚申,公元三六零年春,正月,癸巳,燕主俊大阅于邺,欲使大司马恪、司空阳骛将之犯境;会疾笃,乃召恪、骛及司徒评、领军将军慕舆根等受遗诏辅政。甲午,卒。戊子,太子暐即位,年十一。大赦,改元建熙。
东安简伯郗昙卒。仲春,以东阳太守范汪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兼徐、兖二州刺史。
庾希自下邳退屯山阳,袁真自汝南退屯寿阳。
吕护复叛,奔燕,燕人赦之,觉得广州刺史。
冬,十一月,代王什翼犍纳女于燕,燕人亦以女妻之。
孝宗穆天子下
朝廷以交、广辽远,改授温都督并、司、冀三州;温表辞不受。
匈奴刘卫辰遣使降秦,请田本地,春来秋返;秦王坚许之。夏,四月,云中护军贾雍遣司马徐趕帅骑袭之,大获而还。坚怒曰:“朕方以恩信怀蛮夷,而汝贪小利以败之,何也!”黜雍以白衣领职,遣使还其所获,慰抚之。卫辰因而居入塞内,进献相寻。
燕大赦。
仇池公杨俊卒,子世立。
丙子,拜帝母周贵报酬皇太妃,仪服拟于太后。
温又议移洛阳钟虡。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该先事钟虡!”温乃止。
夏,四月,桓温以其弟黄门郎豁督沔中七郡诸军事,兼新野、义城二郡太守,将兵取许昌,破燕将慕容尘。
秦王坚亲临太学,考第诸生经义,与博士讲论,自是每月一至焉。
温上疏请迁都洛阳。自永嘉之乱播渡江表者,统统北徙,以实河南。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冷落,情面疑惧,虽并知不成,莫敢先谏。散骑常待领著作郎孙绰上疏曰:“昔中宗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今自丧乱已来,六十馀年,河、洛丘墟,函夏冷落。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轸之日,复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秦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焌焌之思,岂不缠于圣心哉!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惧,岂不以反旧之乐赊,而趋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数十年矣,一朝顿欲拔之,驱踧于穷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宅兆,弃生业,田宅不成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将顿仆道涂,飘溺江川,独一达者。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度所宜深虑也!臣之愚计,觉得且宜遣将帅有威名、资实者,先镇洛阳,扫平梁、许,清壹河南。运漕之路既通,开垦之积已丰,豺狼远窜,中夏小康,然后可徐议迁徙耳。何如舍百胜之长理,举天下而一掷哉!”绰,楚之孙也。少慕高贵,尝著《遂初赋》以见志。温见绰表,不悦,曰:“请安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而知人家国事邪!”
刘卫辰掠秦边民五十馀口为奴婢以献于秦;秦王坚责之,使归所掠。卫辰由是叛秦,专附于代。
时朝廷恐忧,将遣侍中断温,扬州刺史王述曰:“温欲以虚声望朝廷耳,非究竟也;但从之,自无所至。”乃诏温曰:“在昔丧乱,忽涉五纪,戎锹肆暴,继袭凶迹,眷言西顾,慨叹盈怀。知欲躬帅全军,洗濯氛秽,廓清中畿,光复古京,非夫外身徇国,孰能若此?诸所处罚,委之高算。但河洛丘墟,所营有广,经始之勤,致劳怀也。”事果不可。
六月,甲戌,燕征东参军刘拔刺杀征东将军、冀州刺史、范阳王友于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