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尚书左仆射孔安国卒;甲午,以吏部尚书孟昶代之。
三月,庚申,葬燕王熙及苻后于徽平陵,谥熙曰昭文天子。
傉檀惧外寇之逼,徙三百里内民皆入姑臧;国人骇怨,屠各成七儿因之反叛,一夕聚众至数千人。殿中都尉张猛大言于众曰:“主上阳武之败,盖恃众故也。责躬悔过,何损于明,而诸君遽今后小报酬不义之事!殿中兵今至,祸在目前矣!”众闻之,皆散;七儿奔晏然,追斩之。军咨祭酒染裒、辅国司马边宪等谋反,傉檀皆杀之。
蒲月,北燕以尚书令冯万泥为幽、冀二州牧,镇肥如;中军将军冯乳陈为并州牧,镇白狼;抚军大将军冯素弗为司隶校尉;司隶校尉务银提为尚书令。
义熙四年戊申,公元四零八年春,正月,甲辰,以琅邪王德文领司徒。
夏王勃勃闻秦兵且至,退保河曲。齐难以勃勃既远,纵兵野掠。勃勃潜师袭之,俘斩七千馀人。难引兵退走,勃勃追至木城,禽之,虏其将士万三千人。因而岭北夷、夏附于勃勃者以万数,勃勃皆置守宰以抚之。
北燕王云封慕容归为辽东公,使主燕祀。
高句丽遣使聘北燕,且叙宗族,北燕王云遣侍御史李拔报之。
庚申,武陵忠敬王遵薨。
是岁,西凉公暠之前表未报,复遣沙门法泉间行奉表诣建康。
秋,七月,兴遣卫大将军常猴子显帅骑二万,为诸军后继,至高平,闻弼败,倍道赴之。显遣善射者孟钦等五人应战于冷风门,弦未及发,傉檀材官将军宋益等迎击,斩之。显乃委罪敛成,遣使谢傉檀,慰抚河外,引兵还。傉檀遣使者徐宿诣秦赔罪。
十一月,秃发傉檀复称凉王,大赦,改元嘉平,置百官。立夫人折掘氏为王后,世子武台为太子,录尚书事。左长史赵晁、右长史郭幸为尚书左、右仆射,昌松侯俱延为太尉。
是岁,魏主珪杀高邑公莫题。初,拓跋窟咄之伐珪也,题以珪幼年,潜以箭遗窟咄曰:“三岁犊岂能胜重载邪!”珪心衔之。至是,或告题居处倨傲、拟则人主者,珪令人以箭示题而谓之曰:“三岁犊果何如?”题父子对泣。诘朝,收斩之。
北燕大赦。
魏主珪还平城。
冬,十月,秦河州刺史彭奚念叛,降于秃发傉檀,秦以乞伏炽磐行河州刺史。
秦王兴以秃发傉檀外内多难,欲因此取之,使尚书郎韦宗往觇之。傉檀与宗论当世大略,纵横无穷。宗退,叹曰:“奇才英器,不必中原,明智敏识,不必读书,吾乃今知九州以外,《五经》之表,复自有人也。”归,言于兴曰:“凉州虽弊,傉檀权谲过人,未可图也。”兴曰:“刘勃勃以乌合之众犹能破之,况我举天下之兵以加上乎!”宗曰:“不然。形移势变,返覆万端,陵人者易败,戒惧者难攻。傉檀之以是败于勃勃者,轻之也。今我以雄师临之,彼必惧而责备。臣窃观群臣才略,无傉檀之比者,虽以天威临之,亦未敢保其必胜也。”兴不听,使其子中军将军广平公弼、后军将军敛成、镇远将军乞伏乾归帅步骑三万袭傉檀,左仆射齐难帅骑二万讨勃勃。吏部尚书尹昭谏曰:“傉檀恃其险远,故敢违慢;不若诏沮渠蒙逊及李暠讨之,使自相困毙,不必烦中国之兵也。”亦不听。
北燕王云立妻李氏为皇后,子彭城为太子。
刘毅等不欲刘裕入辅政,议以中领军谢混为扬州刺史,或欲令裕于丹徒领扬州,以内事付孟昶。遣尚书右丞皮沈以二议咨裕,沈先见裕记室录事参军刘穆之,具道朝议。穆之伪起如厕,密疏白裕曰:“皮沈之言不成从。”裕既见沈,且令出外,呼穆之问之。穆之曰:“晋朝失政日久,天命已移。公兴复皇祚,勋高位重,本日情势,岂得居谦,遂为守藩之将耶!刘、孟诸公,与公俱起布衣,共立大义以取繁华,事有前后,故一时相推,非为委体心折,宿定臣主之分也。势均力敌,终相吞噬。扬州底子所系,不成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道;今若复以佗授,便应受制于人。一失权益,无由可得,将来之危,难可熟念。目前议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说话又难,唯应云:‘神州治本,宰辅崇要,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暂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馀人明矣。”裕从之。朝廷乃征裕为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徐、兖二州刺史仍旧。裕表解兖州,以诸葛长民为青州刺史,镇丹徒,刘道怜为并州刺史,戍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