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敕连可汗闻魏主向姑臧,乘虚犯境,留其兄乞列归与嵇敬、建宁王崇相拒于北镇,自帅精骑深切,至善无七介山,平城大骇,民争走中城。穆寿不知所为,欲塞西郭门,请太子避保南山,窦太后不听而止。遣司空长孙道生、征北大将军张黎拒之于吐颓山。会嵇敬、建宁王崇击破乞列归于阴山之北,擒之,并其伯父他吾无鹿胡及将帅五百人,斩首万馀级。敕连闻之,遁去;追至漠南而还。
魏主置酒姑臧,谓群臣曰:“崔公智略有馀,吾不复觉得奇。伊弓马之士,而所见乃与崔公同,深可奇也!”善射,能曳牛却行,走及奔马,而性忠谨,故魏主特爱之。
魏主意姑臧城外水草敷裕,由是恨李顺,谓崔浩曰:“卿之昔言,今果验矣。”对曰:“臣之言不敢不实,类皆如此。”
赵广、张寻等复谋反,伏法。
魏主之将伐凉州也,太子晃亦觉得疑。至是,魏主赐太子诏曰:“姑臧城东、西门外,涌泉合于城北,其大如河。自馀水沟流入漠中,其间乃无燥地。故有此敕,以释汝疑。”
殷景仁密言于上曰:“相王权重,非社稷计,宜少加裁抑。”上阴然之。
司徒义康专总朝权。上羸疾积年,心劳辄发,屡至危殆;义康经心营奉,药食非口所亲尝不进,或连夕不寐,表里众事皆专决实施。性好吏职,纠剔案牍,莫不精尽。上由是多委以事,凡所陈奏,入无不成;方伯以下,并令义康选用,生杀大事,或以录命断之。势倾远近,朝野辐凑,每旦府门常有车数百乘,义康倾身引接,何尝懈倦。复能强记,耳目所经,毕生不忘;好过稠人广席,题目所忆以示聪明。士之精干者,多被意遇。尝谓刘湛曰:“王敬弘、王球之属,竟何所堪!坐取繁华,复那可解!”然素无学术,不识大抵,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府僚无施及忤旨者乃斥为台官。自谓兄弟嫡亲,不复存君臣形迹,率心而行,曾无猜防。私置僮六千馀人,不以言台,四方献馈,皆以上品荐义康,而以次者供御;上尝冬月啖甘,叹其形味并劣,义康曰:“本年甘殊有佳者。”遣人还东府取甘,大供御者三寸。
陈留江强,居住凉州,献经、史、诸子千馀卷及书法,亦拜中书博士。魏主命崔浩监秘书事,综理史职;以中书侍郎高允、散骑侍郎张伟参典著作。浩启称:“阴仲达、段承根,凉土美才,请同修国史。”皆除著作郎。仲达,武威人;承根,晖之子也。
元嘉十七年庚辰,公元四四零年春,正月,己酉,沮渠无讳寇魏酒泉,元絜轻之,出城与语;壬子,无讳执絜以围酒泉。
三月,沮渠无讳拔酒泉。
浩集诸历家,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食、五星行度,并讥前史之失,别为《魏历》,以示高允。允曰:“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此乃历术之浅事;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先人之讥今犹今之讥古也。”浩曰:“所谬云何?”允曰:“案《星传》:‘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复推之于理也。”浩曰:“天文欲为变者,何所不成邪?”允曰:“此不成以空言争,宜更审之。”坐者咸怪允之言,唯东宫少傅游雅曰:“高君精于历数,当不虚也。”后岁馀,浩谓允曰:“先所论者,本不经心;乃更讲求,果如君言。五星乃之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乃叹服。允虽明历,初不推步及为人论说,唯游雅知之。雅数以灾异问允,允曰:“阴阳灾异,知之甚难;既已知之,复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最多,何遽问此!”雅乃止。魏主问允:“为政何先?”时魏多封禁良田,允曰:“臣少贱,唯知稼穑。若国度广田积谷,公私有备,则饥荒不敷忧矣。”帝乃命悉除田禁以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