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戊子,公元前一五三年春,复置关,用传出入。
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返国。胶西王徒跣、席藁、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德曰:“汉兵还,臣观之,已罢,可袭,愿收王馀兵击之!不堪而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成用。”弓高侯韩颓当遗胶西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那边?须以处置。”王肉袒叩首,诣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惶恐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出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晁错天子用事臣,变动高天子法律,劫夺诸侯地。卬等觉得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出兵且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已罢兵归。”将军曰:“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出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乃出圣旨,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王曰:“如卬等死有馀罪!”遂他杀,太后、太子皆死。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皆伏法。
初,上为太子,薄太后以薄氏女为妃;及即位,为皇后,无宠。秋,玄月,皇后薄氏废。
梁王恐,使邹阳入长安,见皇后兄王信说曰:“长君弟得幸于上,后宫莫及;而长君行迹多不循事理者。今袁盎事即究竟,梁王伏法,太后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窃为足下忧之。”长君曰:“为之何如?”阳曰:“长君诚能精为上言之,得毋竟梁事;长君必固自结于太后,太后厚德长君入于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及舜立为天子,封之于有卑。夫仁人之于兄弟,无藏怒,无夙怨,厚敬爱罢了。是今后代称之。以是说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长君曰:“诺。”乘间入言之。帝怒稍解。
七年辛卯,公元前一五零年冬,十一月,己酉,废太子荣为临江王。太子太傅窦婴力图不能得,乃谢病免。栗姬恚恨而死。
是岁,以太仆刘舍为御史大夫,济南太守郅都为中尉。始,都为中郎将,敢切谏。尝从入上林,贾姬如厕,野彘卒来入厕。上目都,都不可;上欲矜持兵救贾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贾姬等乎!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上乃还,彘亦去。太后闻之,赐都金百斤,由此重都。都为人,勇悍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谒无所听。及为中尉,先严格,行法不避贵戚。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号曰“苍鹰。”
梁王由此怨袁盎及议臣,乃与羊胜、公孙诡谋,阴令人刺杀袁盎及他议臣十馀人。贼未得也,因而天子意梁;逐贼,果梁所为。上遣田叔、吕委主往按梁事,捕公孙诡、羊胜;诡、胜匿王后宫,使者十馀辈至梁,责二千石急。梁相轩丘豹及内史韩安国以下举国大索,月馀弗得。安国闻诡、胜匿王所,乃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大王无良臣,故纷繁至此。今胜、诡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安国泣数行下,曰:“大王自度于天子,孰与临江王亲?”王曰:“弗如也。”安国曰:“临江王鳣长太子,以一言过,废王临江;用宫垣事,卒他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消私乱公。今大王列在诸侯,訹邪臣浮说,犯上禁,桡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大王;太后日夜涕零,幸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寤。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王泣数行而下,谢安国曰:“吾今出胜、诡。”王乃令胜、诡皆他杀,出之。上由此怨望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