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太守黄霸在郡前后八年,政事愈治;是时凤皇、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夏,四月,诏曰:“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弟弟、贞妇、顺孙日以浩繁,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困,狱或八年亡重罪囚,其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而颍川孝、弟、有行义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赐爵及帛。后数月,征霸为太子太傅。
五凤二年乙丑,公元前五六年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
韩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望之闻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馀万,使御史案之。延寿闻知,即部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馀万。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闻事不敢不问,而为延寿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究竟。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者,得其试骑士日车奉侍卫奢僣逾制;又取官铜物,候月蚀铸刀,效尚方事;及取官钱帛私假徭使吏;及治饰车甲三百万以上。延寿竟坐奸刁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到渭城,长幼搀扶车毂,争奏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报酬饮,计喝酒石馀。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河南太守东海严延年为治阴鸷酷烈,世人所谓当死者一朝出之,所谓当生者诡杀之,吏民莫能测其意深浅,颤栗不敢犯禁。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延年素轻黄霸为人,及比郡为守,褒赏反在己前,心内不平。河南界中又有蝗虫,府丞义出行蝗,还,见延年。延年曰:“此蝗岂凤皇食邪?”义大哥,颇悖,素畏延年,恐见诽谤。延年本尝与义俱为丞相史,实亲厚之,馈遗之甚厚。义愈益恐,自筮,得死卦,忽忽不乐,取告至长安,上书言延年罪名十事;已拜奏,因饮药他杀,以明不欺。事下御史丞按验,得其说话怨望、诽谤政治数事。十一月,延年坐不道,弃市。
五凤四年丁卯,公元前五四年春,胥他杀。
神爵四年癸亥,公元前五八年春,仲春,以凤皇、甘露降集京师,赦天下。
初,延年母从东海来,欲从延年腊。到洛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阁不见。延年免冠顿首中间,很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养,有以全安愚民。顾乘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延年伏罪,重顿首谢,因自为母御归府舍。母毕正腊,谓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成独杀。我不料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支汝东归,打扫坟场耳!”遂去,归郡,见昆弟、宗人,复为言之。后岁馀,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汉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举兵灭之。”诏问御史大夫萧望之,对曰:“春秋》,晋士逾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觉得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要乞降亲,海内欣然,蛮夷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而幸灾也,彼必驰驱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小,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从命,此德之盛之。”上从其议。
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以边塞亡寇,减守兵什二。
冬,十月,凤皇十一集杜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