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虑其馀众沿流东溃,遽命虎捷左厢都批示使赵晁将水军数千沿淮而下。壬辰旦,帝军于赵步,诸将击唐紫金盗窟,大破之,杀获万馀人,擒许文稹、边镐、杨守忠。馀众果沿淮东走,帝自赵步将骑数百循北岸追之,诸将以步骑循南岸追之,水军自中流而下,唐兵战灭顶及降者殆四万人,获船舰粮仗以十万数。晡时,帝驰至荆山洪,距赵步二百馀里。是夜,宿镇淮军,癸酉,从官始至。刘仁赡闻援兵败,扼吭感喟。甲午,发近县丁夫数千城镇淮军,为二城,夹淮水,徙下蔡浮梁于其间,扼濠、寿应援之路。会淮水涨,唐濠州都监彭城郭廷谓以水军溯淮,欲掩不备,焚浮梁。右龙武统军赵匡赞觇知之,伏兵邀击,破之。
唐齐王景达及陈觉皆自濠州奔归金陵,惟静江批示使陈德诚全军而还。
甲申,以太祖天子为定国节度使兼殿前都批示使。太祖天子表渭州军事判官赵普为节度推官。
分射中使发陈、蔡、宋、亳、颍、兖、曹、单等州丁夫数万城下蔡。
周兵围寿春,比年未下,城中食尽。齐王景达自濠州遣应援使、永安节度使许文稹、都军使边镐、北面招讨使朱元将兵数万,溯淮救之,军于紫金山,列十馀寨如连珠,与城中烽火晨夕呼应,又筑甬道抵寿春,欲运粮以馈之,横亘数十里。将及寿春,李重进邀击,大破之,死者五千人,夺其二寨。丁未,重进以闻。戊申,诏以来月幸淮上。刘仁赡请以边镐守城,自帅众决斗,齐王景达不准,仁赡愤邑成疾。其季子崇谏夜泛舟渡淮北,为小校所执,仁赡命腰斩之,摆布莫敢救,监军使周廷构哭于中门以救之,仁赡不准。廷构复使求救于夫人,夫人曰:“妾于崇谏非不爱也,然军法不成私,名节不成亏,若贷之,则刘氏为不忠之门,妾与公何脸孔见将士乎!”趣命斩之,然后成丧。将士皆感泣。
甲戌,以王朴权东京留守兼判开封府事,以三司使张美为大内都巡检,以侍卫都虞候韩通为都城表里都巡检。乙亥,帝发大梁。先是周与唐战,唐水军灵敏,周人无以敌之,帝每觉得恨。返自寿春,于大梁城西汴水侧造战舰数百艘,命唐降卒教北人水战,数月以后,纵横出没,殆胜唐兵。至是命右骁卫大将军王环将水军数千自闵河沿颍入淮,唐人见之大惊。
庚午,诏有司更造祭器、祭玉等,命国子博士聂崇义会商轨制,为之图。
十仲春,壬申,以张永德为殿前都点检。
是岁,唐主诏淮南营田害民尤甚者罢之。遣兵部郎中陈处尧慎重币,浮海如契丹乞兵。契丹不能为之出兵,而留处尧不遣。处尧朴直有口辩,久之,忿怼,数面责契丹主,契丹主亦不之罪也。
丙子,上谓侍臣:“近朝征敛谷帛,多不俟收成、纺绩之毕。”乃诏三司,自今夏税以六月,秋税以十月起征,官方便之。
宰相屡请立皇子为王,上曰:“诸子皆幼,且功臣之子皆未加恩,而独先朕子,皆自安乎!”
唐主议自督诸将拒周,中书舍人乔匡舜上疏切谏,唐主觉得沮众,流抚州。唐主问神卫统军朱匡业、刘存忠以守御方略,匡业诵罗隐诗曰:“时来六合皆同力,运去豪杰不自在。”存忠以匡业言为然。唐主怒,贬匡业抚州副使,流存忠于饶州。既而竟不敢自出。
帝召华山隐士真源陈抟,问以飞升、黄白之术。对曰:“陛下为天子,当以治天下为务,安用此为!”戊申,遣还山,诏州县长吏常存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