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庚寅,韩通奏自沧州治水道入契丹境,栅于乾宁军南,补坏防,开游口三十六,遂通瀛、莫。
甲子,诏以北鄙未复,将幸沧州,命义武节度使孙行友抜西山路,以宣徽南院使吴廷祚权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三司使张美权大内都摆设。丁卯,命侍卫亲军都虞侯韩通等将水陆军先发。甲戌,上发大梁。
辛巳,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奏出北汉,降堡寨一十三。
癸卯,太祖天子先至瓦桥关,契丹守将姚内斌举城降,上入瓦桥关。内斌,平州人也。
辛卯,上至沧州,本日帅步骑数万发沧州,直趋契丹之境。河北州县非车驾所过,官方皆不之知。壬辰,上至乾宁军,契丹宁州刺史王洪举城降。
乙未,大治水军,分命诸将水陆俱下,以韩通为陆路都摆设,太祖天子为水路都摆设。丁酉,上御龙舟沿流而北,舳舻相连数十里。己亥,至独流口,溯流而西。辛丑,至益津关,契丹守将终廷晖以城降。自是以西,水路渐隘,不能胜巨舰,乃舍之。壬寅,上登岸而西,宿于野次,侍卫之士不及一旅,从官皆惊骇。胡骑连群出其摆布,不敢逼。
初,有司将立正仗,宿设乐县于殿庭,帝观之,见钟磬有设而不击者,问乐工,皆不能对。乃命窦俨会商古今,考正雅乐。王朴实乐律,帝以乐事询之,朴上疏,觉得:礼以检形,乐以治心;形顺于外,心和于内,但是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是以礼乐修于上,而万国化于下,贤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用此道也。夫乐生于民气而声成于物,物声既成,复能动人之心。昔者黄帝吹九寸之管,得黄钟正声,半之为清声,倍之为缓声,三分损益之以生十二律。十二律旋相为宫以生七调,为一均。凡十二均,八十四调而大备。遭秦灭学,历代治乐者罕能用之。唐太宗之世,祖孝孙、张文收考正大乐,备八十四调。安、史之乱,器与工什亡八九;至于黄巢,荡尽无遗。时有太常博士殷盈孙,按《考工记》,铸閐钟十二,编钟二百四十。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今之在县者是也。虽有钟磬之状,殊无呼应之和,其閐钟不问乐律,但循环而击,编钟、编磬徒悬罢了。丝、竹、匏、土独一七声,名为黄钟之宫,其存者九曲。考之三曲协律,六曲参涉诸调。盖乐之废缺,无甚于今。
六月,乙亥朔,昭义节度使李筠奏击北汉,拔辽州,获其刺史张丕。丙子,郑州奏河决原武,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发近县二万馀夫塞之。
丁亥,开封府奏田税旧一十万二千馀顷,今按行得羡田四万二千馀顷,敕减三万八千顷。诸州行田使还,所奏羡田,减之仿此。
甲辰,契丹莫州刺史刘楚信举城降。正月,乙巳朔,侍卫亲军都挥使、天平节度使李重进等始引兵继至,契丹瀛州刺史高彦晖举城降。彦晖,蓟州人也。因而关南悉平。
庚申,枢密使王朴卒。上临其丧,以玉钺卓地,恸哭数四,不能自止。朴性刚而灵敏,智略过人,上以是惜之。
初,翰林学士常梦锡知宣政院,参与机政,深疾齐丘之党,数言于唐主曰:“不去此属,国必危亡。”与冯延己、魏岑之徒日有争辩。久之,罢宣政院,梦锡郁郁不得志,不复预事,日纵酒成疾而卒。及齐丘死,唐主曰:“常梦锡平生欲杀齐丘,恨不使见之!”赠梦锡左仆射。
上欲相枢密使魏仁浦,议者以仁浦不由科第,不成为相。上曰:“自古用文武才略为帮手,岂尽由科第邪!”己丑,加王溥门下侍郎,与范质皆参知枢密院事。以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仍旧。仁浦虽处官僚而能谦谨,上性严急,近职有忤旨者,仁浦多引罪归己以救之,所全活什七八。故虽起词讼吏,致位宰相,时人不觉得忝。又以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左骁卫大将军,充枢密使。加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镇宁节度使兼殿前都点检张永德并同平章事,仍以通充侍卫亲军副都批示使;以太祖天子兼殿前都点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