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三十一(起昭阳协洽,尽阏逢涒滩,凡二年)
前钟武侯刘望起兵汝南,严尤、陈茂往归之;八月,望即帝位,以尤其大司马,茂为丞相。
刘秀复徇颍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车乡。颍川郡掾冯异监五县,为汉兵所获。异曰:“异有老母在父城,愿归,据五城以效功报德!”秀许之。异归,谓父城长苗萌曰:“诸将多暴横,独刘将军所到不虏略,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遂与萌率五县以降。
王莽闻严尤、陈茂败,乃遣司空王邑驰传,与司徒王寻出兵安定山东。征诸明兵法六十三家以备军吏,以长人巨母霸为垒尉,又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之属以助势武。邑至洛阳,州郡各选精兵,牧守自将,定会者四十二万人,号百万;馀在道者,旗号、辎重,千里不断。夏,蒲月,寻、邑南出颍川,与严尤、陈茂合。
王莽欲外示自安,乃染其须发,立杜陵史谌女为皇后;置后宫,位号视公、卿、大夫、元士者凡百二十人。
定国上公王匡拔洛阳,生缚莽太师王匡、哀章,皆斩之。冬,十月,奋威大将军刘信击杀刘望于汝南,并诛严尤、陈茂,郡县皆降。
更始元年癸未,公元二三年春,正月,甲子朔,汉兵与下江兵共攻甄阜、梁丘赐,斩之,杀士卒二万馀人。王莽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引兵欲据宛,刘縯与战于渦阳下,大破之,遂围宛。先是,青、徐贼众虽数十万人,讫无文书、号令、旗号、部曲。及汉兵起,皆称将军,攻城略地,移书称呼。莽闻之,始惧。
羽士西门君惠谓王莽卫将军王涉曰:“谶文刘氏当答复,国师公姓名是也。”涉遂与国师公刘秀、大司马董忠、司中大赘孙伋谋以所部兵劫莽降汉,以全宗族。秋,七月,伋以其谋告莽,莽召忠诘问,因格杀之,使虎贲以斩马剑剉忠,收其宗族,以醇醯、毒药、白刃、丛棘并一坎而埋之;秀、涉皆他杀。莽以其骨肉、旧臣,恶其内溃,故隐其诛。莽以智囊外破,大臣内畔,摆布亡所信,不能复远念郡国,乃召王邑还,为大司马,以大长秋张邯为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司中寿容苗訢为国师。莽忧懑不能食,但喝酒,啖鳆鱼;读军书倦,因冯几寐,不复就枕矣。
三月,王凤与太常偏将军刘秀等徇昆阳、定陵、郾,皆下之。
故梁王立之子永诣洛阳;更始封为梁王,都睢阳。
更始北都洛阳,分遣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使者至上谷,上谷太守扶风耿况迎,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功曹寇恂勒兵入见使者,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使君建节奉命,郡国莫不延颈倾耳。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将复何故号令他郡乎!”使者不该。恂叱摆布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宛人彭宠、吴汉逃亡在渔阳,村夫韩鸿为更始使,徇北州,承制拜宠偏将军,行渔阳太守事,以汉为安乐令。更始遣使降赤眉。樊崇等闻汉室答复,即留其兵,将渠帅二十馀人随使者至洛阳,更始皆封为列侯。崇等既未有国邑,而留众稍有离叛者,乃复亡归其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