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使团西行至于阗,因吐蕃使者早一步达到,先入为主,于阗国王既夙来亲善吐蕃,便以保护人数过众为由,回绝天朝使团出境。
“那便好,这药用不消,你本身考虑吧。”卿尘不再多言,回身持续前行。劈面正有殿前内侍快步在前引着凤衍入清和殿见驾,见卿尘和黄文尚站在殿外,凤衍停下脚步,那带路的内侍躬了躬身,先往殿内去了。
卿尘却只如有若无地笑了笑:“我起码得让皇上看起来比之前有所好转,不然让御史台挑出钦天监的不是,乌从昭也不好交代。”
此事传回天都,天然化作了各种古怪的版本。湛王回朝的日子必然,伊歌城中凡是能见到城门的酒楼都已被抢订一空。礼部与皇宗司制定仪程,虽因天帝龙体未愈有所顾忌,并不敢有当年天子亲临神武门犒军的浩大阵容,但满城官民万众谛视,尽要一睹湛王与公主的风采,大街冷巷沸沸扬扬。
凌王素有城府,深知功高震主之大忌,纵重兵在握,却向来行事磊落,张弛有度,是以天帝即便清楚他在军中的威望却并不觉顾虑,多年来凡是有军务,也放心由他措置。何况玄甲军军纪严明,从骠骑大将到浅显兵士都洁身自爱,不结派,不党争,不张扬,不肇事,令天帝甚为赞美,是以玄甲军的存在实际上是在天帝的默许之下。
黄文尚仓猝道:“下官不敢!”
夜天凌道:“你身子不便利,还是早些回府,莫要过分劳累才好。”
黄文尚低声道:“凡疾病当三分治,七分养,若未待脏腑调和便以猛药医之,恐生不测。下官丢了性命事小,圣体安危为重!”
凤衍笑道:“分内之事。”
这道表章在通政司停了不到半个时候,直接由内廷女官送入含光宫。
凤衍点头,顿了顿,问道:“皇上究竟……”
跟着黄文尚的问安,卿尘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皇上先前都用的甚么药?”
凤衍见他一脸惶惑不安的神情,皱眉道:“甚么事?”
于阗一行之艰巨,湛王进入西域之前便心中稀有。天朝雄师名义上驻扎甘州,实际上使团尚在楼兰国时,已有神御军轻骑三万借道龟兹,在龟兹国领导的引领下横穿戈壁,顺利到达于阗边疆和田河边,悄悄陈兵。
按常例,此事经兵部上报,由中书省发敕令履行便可。谁知中书省批准的敕令转到门下省,却被以“逾制”的名义封驳,送回中书省重新制定。
凤衍会心,也不再多问,却俄然见卿尘脸上带过极轻的浅笑,转头看去,却本来是夜天凌远远迈上了白玉石阶,明显是往他们这边来。
六月癸巳戌时,遵含光宫皇后懿旨,皇宗司、掖庭司清查大正宫中统统妃嫔、女官、侍女,凡遇虎年所生者,已有封号的妃嫔一概送至千悯寺,未经传召不得擅自入宫,未曾侍驾的女官及侍女则放出宫去,各归家门。
卿尘微微一哂道:“你们御病院是不是也该改改那些中看不顶用的承平方剂了?”
深夜当中,大正宫灯影穿越,脚步麋集,掖庭监司亲身带人盘问各宫,不断有侍女被带走,一片民气惶惑。皇宗司则早已将几名不宜留在宫中的妃嫔遣送出去,连夜前去千悯寺,这此中便包含住在皇宫最西面承平宫中的定嫔。
文澜殿中凌王几近是连话都懒得说,冷眼看着别有用心之人义正词严慷慨激昂,这态度不言而喻。凤衍那边却以中书省的名义接连责问门下省何故无中生有封驳敕令,咄咄逼人。兵部则不冷不热地请门下省给个公道的来由,既然有裁撤玄甲军之意,天然得对将士们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