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同窗共读，曾一朝为王，曾并肩作战，龙争虎斗之下，是对相互至深的体味。
幽潭深不见底，倒映着卿尘白衣缈缦，她望着那飞溅而下的瀑布入迷，耳边水声模糊，却仿佛静得要令人堵塞，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不管何时，都有他。
他听到夜天凌叫她的名字，她回眸的一刻月华流转，湖光如梦，仿佛隔了千年，她的目光终究超出了夜天凌的肩头，穿过漫天纷扬的花雨看向他。
情丝万丈，几世芳华，一身爱恨，平生风月，都作浮云飞烟。
他会承诺吗？
人之平生，如果没有旗鼓相称的敌手，没有惺惺相惜的知己，男儿豪杰亦孤单，大志壮志也孤傲。
那一瞬对视，他向她展开淡然的笑，在看到她的泪水前，萧洒回身。
夜天凌沉声道：“要说轻易，持续听任他们并吞国库剥削百姓倒轻易，可惜别人能容，我容不得。”
月中花落，林空人静。那一刻，时候缓缓停驻，他眼底心中，唯有她的影子。
万树桃花，清辉满天。夜风吹皱湖中波光浅影，吹起她衣带当风，袖袂飘举，她半仰的秀颜沐浴在月色之下，发丝轻扬，似将乘风归去。
卿尘感喟一声，顺服地伏向他的怀中，将畏缩和厌倦都藏在他的暖和之下，如一只回避酷寒的小兽。过了一会儿，她道：“四哥，我们去武英园好吗？”
虽是打趣话，卿尘过后却想了好久，换作之前，如许的话他会说吗？
夜天凌和夜天湛同时看了她一眼，但都没有开口。
四周规复了冗长的沉寂，卿尘没有再听下去，徐行往桃林中走去，笑容相映了桃花。
她修削的指甲直嵌进掌内心，连疼痛都不感觉。日影渐西，将面前瀑布清流垂垂染上虎魄的光彩，光阴一刻一刻难过，仿佛千万年也走不完，等不到阿谁绝顶。
她一时候有些走神，俄然面前一只苗条的手将她的头抬起来，夜天凌目带研判与沉思，看了她一会儿：“在想甚么？”
卿尘惊奇地看向他们两人，稍后，她今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你们聊，我去上面逛逛。”
夜天湛听到脚步声转头，俄然见到夜天凌和卿尘，刹时愣愕，随即拂襟而起，淡淡躬身：“见过陛下、娘娘。”
金乌西坠，明月东升。
一抹月华落在夜天湛高雅的面庞上，清楚敞亮，他似是轻叹了一声，道：“这么多年，荷花倒是年年盛放，皇兄如有兴趣，臣弟备下美酒，恭迎圣驾。”
她几近是在他的宠溺下随心所欲，就在他身边，她放纵本身的喜怒哀乐，就在她面前，他也才是阿谁谁也看不到的他。她喜好那种感受，他就是他，无关其他任何的身份，她也就是她，是他的清儿，他的女人。
卿尘同夜天凌目光一触，劈面深不见底的双眸，似一泓寒潭，敛着冰墨样的色彩，春光也难入此中，她话到嘴边，复又无言。这漫天明枪暗箭，夜天凌因势利导，反为己用，自始至终都还留着一分余地。这内里是他对她的一言承诺，也是他高瞻远瞩，于国于民之希冀。但是这独一的谦让在接踵而来的打击之下，还能保持多久？另有甚么来由要保持？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她已经能够预感成果，但却无计可施。
“说。”
卿尘仰首闭目，任纷飞的水雾洒了浑身，点点清冷让心头翻滚的焦灼淡下几分。
夜天凌淡声道：“他如何想不首要，关头不在他。”
依山连水的武英园，半边青峰，奇石叠嶂，两道流瀑如注，自岩石间长挂垂泻，一前一后汇入其下深深清潭。潭水碧色翻涌，如翠如玉，风过发间，水雾纷繁劈面，似微雨漫天。